这群人玩得久,谁不知晓薄晴烟的脾气。她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来,所以他们也不过就是想诓薄晴烟认罚多喝两杯酒而已。这其中,只有谢冉冉是知道薄晴烟和楚梁分手场面闹的不太好看。她担心地看了薄晴烟一眼,蹙紧眉头,正想打断。就听见薄晴烟笑着,懒散地应声:“好。”她拨通了电话,却不是楚梁的号码。拨出这通电话前,薄晴烟也不知道林霁青会不会接。她更像是借了游戏的名义在试探,在博弈。像是猎人发现猎物准备逃离前,别有深意的伪装。其实薄晴烟也做好被对方拉黑的准备。可电话到底还是通了。等待的提示音很漫长,像是钝刀慢吞吞地割着拧成团的麻绳。而她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纠结。免提开着,薄晴烟此时的举动,仿佛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游戏内容。但没人知道,如海面般平静的表象下,涌动着什么样的暗流。在接近挂断的尾声,对方出乎意料地接通了。略显空旷嘈杂的背景音下,是低沉平淡的少年嗓音。林霁青的态度淡漠疏离,感冒后的沙哑带了些许鼻音,“有事?”时隔几天,再听到他的声音,竟让薄晴烟有些时光回溯的错乱感。还真是冷淡呐。薄晴烟敛过眼底转瞬即逝的挣扎。她的心跳停顿半拍,呼吸慢慢地屏住。“我。”或许对于林霁青,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话到了嘴边,薄晴烟却还是停下来。漂亮的眉眼微微低垂着,藏匿在袖口中的指腹很轻地划过掌心。脑海中滋生的情绪,像是虚幻与真实的光线在交织。不经意间的紧张像是光影下胡乱飞起的虫儿,让她有一瞬的呼吸不畅。旁边的几个好友挤眉弄眼翘首以盼,睁大眼睛不愿错过这场好戏。薄晴烟其实挺讨厌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发酵,好像事情正在朝着她无法控制结果的方向驶去。她突然间就丧失了对这场游戏的兴趣。她和林霁青,相差五岁。职场打工人对上男大学生。怎么看也不觉得长久。消遣可以,谈情则太荒谬。用力地闭了下眼,薄晴烟再抬眸时,已再无心绪波澜。她声很轻,平静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我想你了。”对面的人沉寂良久,要不是薄晴烟朋友们起哄的嘈杂声太过刺耳。这通电话,几乎让人沦陷至极。不过薄晴烟很快就将其打破,“林霁青,我大冒险输了,你不介意吧。”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回声,直到他自嘲般地嗤笑,“薄小姐,就只是游戏?”言辞间,一语双关的意味明显。薄晴烟笑:“林先生以为呢。”“也是。”他嗓音缓慢空荡,像是说什么都没有落点。通话结束的忙音作响。她和林霁青的告别,最终还是以这样的隔阂收场。薄晴烟啪地将手机扔在了桌上。朋友们拥挤过来,浓烈的香水味道仿佛置身在繁茂花海,可她只觉得厌倦。“晴烟姐真的勇啊,要换做是我,我得喝多少瓶酒才能忍住不骂前男友的冲动。”“是啊,我前任死渣男一枚,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只想骂死他。”“晴姐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们呐,都像晴烟姐学着点,别为了渣男要死要活的,不值得。”在嘻嘻哈哈的吵闹声里,薄晴烟懒散抬眸,顺势将桌案前的啤酒拿起。她没理会朋友,食指指节扣入易拉环内的间隙。起了罐啤酒,冰镇的酒瓶触手生凉。顺着喉咙灌进去,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有些麻麻的感觉。让薄晴烟蓦地想起和林霁青的接吻。薄晴烟视线低垂:“你们继续,我出去转转。”玻璃酒瓶再度转起,薄晴烟失了兴趣。她臂弯里勾着单薄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到了打火机。薄晴烟朝着门口走过去。刚还晴朗的天,这会儿已经阴了下来。凉风捎带着街尾萧瑟的落叶,吹过面颊都浸着湿润的寒意。看来要下雨了。薄晴烟倚靠在门口,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块,鞋跟垫起来点,衬得脚踝骨节纤细分明。“林霁青是那天给你发消息的修车工吧。”谢冉冉从后面走过来。车修好的那天,林霁青给她发消息,谢冉冉看到了。薄晴烟垂眸,呼吸沉了几分。“你竟然没告诉我。”谢冉冉不满意地哼哼,“谈恋爱瞒着其他人就算了,连我也瞒着,我们还是不是关系最好的发小了。”薄晴烟扶额说:“又没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