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次看见我的心甘情愿的了?”贺敬旁若无人的和她争辩起来:“只要没带校服,就在校门口蹲我,然后冲上来就扒我衣服,真的,马真,你能不能有点儿女孩子的矜持?”陈行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发出一声冷笑。顿时丧失了全部兴致,独自往观景台下面走去。马真和贺敬浑然未觉。赵清瑶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宋言呈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明明和她走过同样的路,穿着同样的校服,坐在同一间教室,听过同样的课。他至今还记得她甩在校服后面的马尾,却又好像从未参与过她的青春。他不知道那些曾经让她躲闪的瞬间,也不知道让她原来也曾那么鲜活与他们在记忆中欢笑,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个骄傲又沉默的少女。他墨镜下的眼睛生出一丝鲜有的落寞。但他没有任何端倪,看向一旁的蒲三道:“好点儿了吗?”蒲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缓缓从护栏下跳了起来。两个人一同转身往台阶下走去。贺敬见状连忙叫住他们,举起手里的相机道:“宋神,等一下!”宋言呈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贺敬小跑着上前:“能麻烦你帮我们拍个照吗?”因为宋言呈在加油站打招呼和刚才扶他的事,他觉得宋言呈并没有他想象着那么不近人情,不知不觉胆子也大了。蒲三张嘴想要骂人,但是被宋言呈拦了下来,不露声色地接过他手里的相机:“怎么拍?”“就拍我们三个,把我们的山也照进来就行了。”宋言呈没有多言,用眼神示意他过去。贺敬发现他果然没看错人,不禁大喜,小跑着回到马真旁边的位置,比了一个简单手。而镜头里的三个人,除了贺敬,谁都笑不出来。马真不自觉看了赵清瑶一眼,赵清瑶仿若未闻地平视前方,漂亮清丽的脸上满是客套疏离的笑意。快门连着闪了几下。宋言呈将相机还给贺敬,贺敬接过相机,一边查看着照片,一边与宋言呈寒暄:“宋神,你们怎么也会来这边玩啊?”无人应答。他抬起头的时候,宋言呈已经走到了台阶下的最后一层,转身往另一侧的楼梯走去。贺敬也没有多想,毕竟像宋言呈那么冷淡的人,愿意帮他们拍照,他已经很感激了。“瑶瑶,我怎么感觉你在我们三个人里面特别好看呢?”贺敬拿着刚才的合照给她和马真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只有赵清瑶脸上是有光的。赵清瑶没有多做解释。三个人拍够了照片,再度回到车上,赵清瑶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冲锋衣穿上,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了马真。马真望着不远处的越野车,心里五味杂陈,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惋惜:“瑶瑶,我现在相信,宋言呈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了。““哪样的人?”赵清瑶一时没回过神。“就是会吊着女生那种渣男,”马真到现在基本能猜到宋言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而他真的如赵清瑶所言,就算结束,也会很体面,可他越是真诚,她就越替赵清瑶和他惋惜:“你和他真的就没办法了吗?““那你觉得是我去燕城,还是他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回到雾城从头开始?”赵清瑶显然已经过了这个阶段,若无其事的把行李箱放回后备箱问道。马真想了想,发现这个真的很难选。赵清瑶的室友前天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说,我感觉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我依旧感觉这个城市不属于我。在燕城这样一个招牌落下来能砸死十个创始人的城市,一个普通教师的收入其实只能满足日常的温饱,很难真的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用赵清瑶室友的话来说,但凡能在家乡找到事做,谁愿意背井离乡,到这么远的地方上班呢。普通的三四线省城,家里人努力凑凑,还能凑出点儿首付,而在燕城,三代人的积蓄凑不出一个厕所。而室友也不想买套房就把家里人掏空,只能这样不上不下地混着。赵清瑶在饭桌上还在问室友愿不愿来雾城?以她家的人脉,应该也能在雾城替她找到点儿关系。尽管赵清瑶的室友觉得这座城市并不属于她,但依旧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婉言谢绝了赵清瑶的好意。那宋言呈呢?这座城市不仅是他的舞台,同样也是他通往更广阔世界的桥梁,他在这里不仅有引以为傲的事业,也能扎下根来。他这样的人,回到雾城那样的小省城,完全就是龙困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