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枸橼咬咬牙,道:“我得给他个下马威……要是被这条老泥鳅小看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行走江湖?”宁孤生上前,一只手臂环在她的腰上,“跟我说说你的阴谋。”“我打算去惊雀山无度门。”“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作甚?”“你不晓得,原来那条老泥鳅是无度门掌门吕尚休的义弟,那里的弟子都管他叫师叔。我素闻吕尚休酷爱收藏,山中奇珍无数。我若能在无度门窃宝,定能令那老泥鳅对我刮目相看。”宁孤生将嘴埋进温枸橼的下颚,“你一定可以的。”温枸橼不客气地往对方的额头一拍,“不用你奉承,我自有分数。快走,我要穿衣服了。”宁孤生没再说话,而是缓缓后退,依依不舍地欣赏温枸橼的背面,眼中的痴迷快要溢出来了。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早就将身体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的女人,为何会忽然翻脸不认人。她的心,难道从来没在自己这里逗留过吗?宁孤生几乎不敢去承认这个事实,只能时时像条献媚的狗一样,含着口中的獠牙来恳求她施舍爱抚。温枸橼又何尝不知宁孤生对自己的迷恋?但如今最困扰她的,不是一个甩不掉的痴汉,而是那条无懈可击的老泥鳅——龙卧溪。龙卧溪有着纵横梁上四十年不败的盛名,引他入局绝非易事。也不晓得为什么四十年了,才终于有人想要捉他归案。但既然任务到手,温枸橼唯有使出浑身解?s?数。初时,她和宁孤生的态度是一样的:龙卧溪再厉害,也青春不再。要让这个头号神偷晚节不保,易如反掌。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那是在洛阳,宁孤生一早设法放话,说梁上飞仙与龙卧溪看上了同一件宝物,还打算在同一天的同一时辰下手。真正盗宝的过程顺利得几乎没有留下回忆,以至于当温枸橼成功将东西偷出来时,心里还莫名地有些失望——这么容易就得手了,看来这个龙卧溪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她提着竹篮,伪装成是大户人家上街办货的侍女,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却在拐入暗巷时被一位驼背老汉叫住——“小妹,掉东西了吗?”温枸橼停步回头,问:“掉什么了?”老汉急步追上,递上一个香袋,“这可是你的东西?”温枸橼接过来一看,惊觉不妙——这正是自己贴身携带的枸橼香片。“是,这是我的。”她故作淡定地收起香袋,急步入巷。一路走到无人处,她才敢掀开篮子,见宝贝还在里头,便松了一口气。“好你个龙卧溪,被我抢了先机,便要偷走我的香袋,是要吓唬我么?还好我及时发现。”背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有多及时?”温枸橼猛一回头,见一个精瘦的老翁缓缓走近。“你就是梁上飞仙?”他停在温枸橼背后,“久闻大名。”“我一个后起之秀,怎比得上前辈大名?四十载不败传说,简直就是梁上君子的楷模。”她顿了顿,又冷笑道:“只可惜今天被我抢先一步。”她扬了扬手中的《风花杂记》——此书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女侠的自传,文辞风流,故事离奇。其书流传已久,可惜章节多有亡佚,世间仅存一份完整正本,藏于东都一王府之中,可谓无价之宝。面对失之交臂的奇书,龙卧溪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焦躁,而是谦逊地问道:“不知阁下能否让我好歹翻阅宝书,聊慰失手之痛呢?”温枸橼立刻将身子往后一倾,“你想趁机抢走吗?”龙卧溪忍不住笑了,“龙某只会暗偷,从不明抢。败军之将,甘愿服输。”温枸橼见他诚意拳拳,料他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使不出什么花样来,便将书递了给他,“快看快还,好宝贝我可是要收起来的。”龙卧溪半鞠着躬接过书来,随便翻开一页,竟面露难色,展示与温枸橼看,诧异道:“奇怪了,为何一本无字之书会被奉为至宝呢?”温枸橼忙抢回来一看,果然不错——书中尽是白页,一个字也不见。“龙卧溪,你……”龙卧溪将白本丢回她手中,掏出了《风花杂记》的正本,道:“你随身带着的香囊我都能随手窃走,要掉包一本书又有何难?连眼观八面的基本功都不过关,又怎么能指望偷取别人的宝贝?”温枸橼没话说了。“不知你大费周折来挑衅我,所为何事?四十年里,也有过一些想拜师学艺的人找上门来,我都没答应。但既然梁上飞仙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肯屈尊降贵,破格一次也不是难事。”“呸,谁要拜你为师?别做梦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