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枸橼将他揽入怀中,问:“你会跟你二姐讲这番话吗?”葶苈笑道:“会的,等我回去就说。”“对不起……”“你该把这话留给二姐听。”温枸橼松开手,问:“你之前就没看出你二姐的心思吗?”葶苈笑笑,“一姐,你都知道我和祝蕴红私定终身了,二姐喜欢大师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温枸橼一听,突然又来兴致了,“对啊,你跟那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葶苈这才发现说错话了,慌忙解释:“她回涂州了,不知何时能再见……”“可怜虫。”温枸橼捧着葶苈的脸,在他额头上按下一个吻。是夜,嫏嬛独自敲响了纪莫邀的房门。“进来。”他似乎已经知道来者何人。嫏嬛推门入室,见纪莫邀对门而坐。“你还好吧?”她试探性地问。纪莫邀笑道:“除了左臂断裂之外,一切都很好。”嫏嬛没好气地坐了下来,“你当时就不该拿自己开玩笑,结果还应验了……”纪莫邀从袖里掏出一片薄荷叶,“你才不是那么迷信的人。”“我没打搅你休息吧?”“如果我说打搅到了,你会马上走吗?”嫏嬛笑了出来,可身子却微妙地缩了一缩,像是在隐藏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一姐来了。”“我晓得。老四和葶苈去见过她了。”“他们告诉你的?”“老四和师叔不知哪里风流去了,是葶苈告诉我的。”“老四和你师叔有什么好风流的?”“年龄相近的人总会有共同喜好吧。”嫏嬛笑道:“老四知道要气死了。”“你怎么不说师叔知道会很高兴呢?”话题突兀地中断。嫏嬛又犹豫了一阵,终于步入正题——“抱歉。”纪莫邀反问:“我的左臂原来是你折断的吗?”嫏嬛打断他——“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我也一样。”“一姐和父亲一样,对你存有偏见。我之前总是担心葶苈会轻信他们的话,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又道:“你千万别怪子都。”“我为什么要怪子都?”嫏嬛见他整天把问题绕来绕去,有些不耐烦了,“行了,我知道你宽宏大量、心境澄明。”纪莫邀失笑,“二小姐,跟伤者说话可以稍微和颜悦色一点吗?”嫏嬛反驳道:“你要是真的谁都不怨才好。”“我不觉得任何人有错。你姐姐情有可原,子都一时恍惚,就算是亲手折断我手臂的夏语冰,也只是为了取胜而已……大家都有道理,大家都没错。而且无论我把责任推卸到谁身上,我的手臂也不会立刻痊愈。”“一姐确实过分,竟然利用子都……”“我无所谓。”“我说真的。”纪莫邀长叹一声,道:“温嫏嬛,遇到一个像我这样心胸宽广的人,你庆幸就是了,何必非要我有所记恨才罢休呢?”嫏嬛望着他云淡风轻的神色,哽咽着问:“你真的不怨吗?”“当然了,更何况……”纪莫邀将坐席前挪,直视嫏嬛的眼睛,“我说我谁都不怨的时候,也包括了你在内。”双手断独臂,一语穿两心。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情难白谋易书(上)“我……”嫏嬛只觉得心口仿佛被针扎,却又不是痛楚。纪莫邀身子向前一倾,轻拍她的手背,“不是你的错。”嫏嬛的眼泪立即决堤,“可我……”她几乎就说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拒绝了子都的爱意,如果不是因为向父亲承认了自己的真心,姐姐就不可能借此去利用子都,而夏语冰也不会在擂台上有机可乘,那样纪莫邀就不会受伤……可她说不出口。一切都因她而起,可她就是没办法对最重要的人说出实情。她害怕,怕纪莫邀会说出令她绝望的话。真讽刺,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因为纪莫邀没有对自己诚实而令他难堪。原来她比想象中还要泥足深陷。“温嫏嬛,不要天真了。”纪莫邀一句话,生生将她从自我折磨中拽了出来。他起身从水盆里取出毛巾,试图单手将之拧干。“又是你姐姐,又是子都的,你顾不了这么多。事出有因,又不止一个,何必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不需要一个抢着被我责备的替死鬼——就算需要,也轮不到你来做。你配得起更体面的头衔。”他一边说,右手一边在水盆边笨拙地扯弄着湿毛巾。嫏嬛看不下去,上前将毛巾夺了过来,两下将水拧干,“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