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苈挽住她的手臂,“二姐,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大师兄一定成竹在胸了。是吧,大师兄?对战的阵型都想好了吧?”“没有。”孙望庭腰一软,差点没躺倒在地,“大师兄,稍微鼓舞一下士气,也不过分吧?”纪莫邀嗤之以鼻,“我要说大话,二小姐会看不出来?”嫏嬛终于被逗笑了,“你们都注意些就好。郭琰和单公迫绝对不会留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纪莫邀道:“别怕,多得你据理力争,他们才没能占更多的便宜。”他顿了顿,又小声添了句——“谢谢。”“略尽绵力罢了。”纪莫邀随即起身赶人,“好了,明日一战不能怠慢,都回去休息吧。”众人先后离去,而就当纪莫邀最后一个迈出门的时候,嫏嬛却在背后喊住了他。“大魔头,”她立于门扉之后,细声叮嘱道,“擒贼先擒王,郭琰和单公迫要想树立威信,一定冲着你来打……你别有事。”纪莫邀掏出一片薄荷叶,放在唇边,低声道:“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话,你就……”他突然咧开一个坏笑,“我才不会有事呢。”随即将叶子丢到口中。嫏嬛瞪了他一眼,“别拿自己开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说真的,不要成为他们所觊觎的上将首级。我不担心你的性命,但损手烂脚也不是小事啊。总之要小心,打不过就赶快认输,反正与名册无关。”“刚才怎么不见你跟子都他们这么说?”“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不相信他们的本事。但跟你说,你会明白。”“行了,我们尽力而为就是。无论输赢,该是你们的东西一定会回到你们手上。”嫏嬛艰难地点点头,没再出声。纪莫邀见她不动,缓缓帮她拉上了门。嫏嬛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边,听他渐渐走远。“唉……”她将额头抵在门缝上,揣测着次日会发生的事。无论怎么看,这都会是一场恶战——她虽未亲眼见识冰花刺阵的气势,但既然剑寨的人如此自信,又有不败之名,想必不是一个轻易就能破解的阵法。郭琰和单公迫二人私欲熏心,夏语冰与白从宽又有意要一试这奇阵之力,此四人势必不会给无度门喘息的机会。她当然知道纪莫邀有对应之策,但这依然不能消除心中顾虑。她合上眼,祈祷这场无谓之争能尽快完结。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焉知!”嫏嬛一听是自己的小名,立刻回头,见温枸橼黑着脸站在面前,“一姐,你来了!”谁知温枸橼一手将她扯到墙角,咬牙问:“父亲呢?”“我、我不知道啊!你看到我留下的便条了吗?”“我看了,可你没将话说全。”嫏嬛心头一惊,反问:“一姐何意?”“我看了父亲留给我的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还想瞒我到何时?”“一姐,你这是在暗示什……”“暗示?你疯了吗?我这哪里是暗示?我都快要把这个人的名字呕出来了!你不是还没懂吧?”嫏嬛最害怕的事果然发生了,“父亲他……跟你说什么了?”温枸橼冷冷一笑,答道:“父体困沉疴,耳衰眼目消。儿身虽免恙,恨已动情娇。宁信魔仇子,痴心早远飘。可知需力劝,但把祸根疗。”嫏嬛目瞪口呆,“父亲真的这么说吗?”“别装得好像你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就不信他没有当面警告过你!而且你居然将最重要的事——纪莫邀的父亲纪尤尊原来是我们杀母仇人……你竟将这段隐去了!”嫏嬛自知理亏,也懒得争辩,答道:“那你现在知道了……”温枸橼气急败坏地捂着脸,坐下,又复起身,道:“我没告诉你和葶苈,我在水牢里发现父亲留下的两个神主牌……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没敢告诉你们!我一定也懵了……总之、总之,一个是娘的,一个是楚澄的。现在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两道晶泪从嫏嬛眼中滑落,“一姐,你一早就知道母亲不在了?”温枸橼的眼眶也红了,“是啊,但早知不比晚知要好受半分。”嫏嬛忙牵她坐下,紧紧揽住她的肩膀。但温枸橼并不领情,烦躁地从妹妹臂间挣脱开来,冷冷道:“你最好跟我讲清楚,这个纪莫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嫏嬛如实相告:“我见父亲对他有些先入为主的想法,不想让你和葶苈也误会了他,这才……”说完这句话时,她甚至有些想笑——曾经对纪莫邀闪烁其词的那些埋怨,如今居然原封不动地报应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