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四革插嘴道:“温言睿的去向,不如让他的儿女去担忧好了。师姐已经受了太多苦,还是速速回山为妙。相信我,师伯从未责怪你们。小安这次能来,也全靠知命首肯,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好了。若还是不自在,不如让我先你们一步,在师伯处打声招呼,如何?”杜仙仪苦笑道:“老四你想得这么周到,我还怎敢有异议?只是怕耽误了你。”“哪里的话?我马老四向来随叫随到。”他将棍子一扛,“师姐、小安,你们慢行,老四去也。”离开时,他仍见安玉唯小心翼翼地搂着杜仙仪双肩,眼中满是纯粹得让他妒忌的温情。“各位就送到这里吧,姜芍感激不尽。”纪莫邀干笑道:“我师弟绑架你,你态度还这么良好,我都不好意思了……”他说完便奉上哥舒鹫的胡刀,“小小心意,烦请笑纳。”姜芍有些诧异,“人是你杀的,武器送给我,恐怕不合适吧?”“哪里?就算我不下手,你们当中随便一人都能要他的命。何况一路让你受罪,作出一点补偿也是应该的。”纪莫邀罕有的友善,令姜芍倍感不安。“不,其实你们也有难言之隐。何况出来转一圈,顺便收拾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也不失为有趣的经历。我回去会和父亲解释清楚的,你们不用担心秋后算账。”纪莫邀暗想:要是姜骥有他女儿一半豪气,何愁声名不举?“莫要推辞,这刀还是由你收下最合适。”姜芍恭敬不如从命,便接过胡刀。“一路上有劳关照,姜芍就此别过!”随即辞别众人,策马远去。虽然是通过不道德的手法逼姜芍同行,但难得大家坦诚相待,一路也甚是融洽。如今见她只身离去,大家暗暗都有些不舍。纪莫邀当然没有告诉她,究竟是谁将兰锋剑失窃之罪嫁祸给姜家。急计要奏效,总会伤及无辜。这把胡刀所试图补偿的,也远不止绑架一件事。嫏嬛轻叹一声,发现自己又成了一行中唯一的女子。她想起姐姐,想起她在那艘浮夸得让人窒息的大船里说过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彼此。”她本以为姐姐能带来什么好消息,但沉默过后,对方竟只留下这句话。葶苈当时还笑道:“别怕,我和师兄们会保护二姐的。”“别总是指望他们,你们一定要互相照顾啊!”嫏嬛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但没多问。为免被船上其他人发现,温枸橼匆匆离去。难得的相聚依然免不了过于短促的命运。嫏嬛知道姐姐有很多事未与自己说清楚,她好奇到底有多难以启齿。正想着,就听得孙望庭请求道——“大师兄,我想去看看我娘。”纪莫邀眨眨眼,“那还不赶快出发?”“咦,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那是你娘,难道还要解释吗?”孙望庭傻笑道:“哎呀,果然还是大师兄最善解人意了。”“你探亲归探亲,别在路上流连酒色之所。”“谨记大师兄教诲!”说完,孙望庭便调转马头往北去了,“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追上姜芍……”纪莫邀冷冷道:“还真是心血来潮。”陆子都笑言:“老夫人就住在登河山附近。我们和姜芍一起的这些日子,他恐怕时时都惦记着回家呢。”他往马车里瞄了一眼,“我还指望他能帮我们在路上消耗一些酒食,现在看来,大多都要搬回山上了……”纪莫邀无力地望向前方,“都叫钟究图别死命往车里塞礼物了。”子都又道:“我们怎么说也救了叶芦芝一命,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大家没再说话——队伍里少了孙望庭和姜芍,顿时就冷清了。究竟归途又有何奇遇,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一厢情两边缘(上)对于姜芍,嫏嬛心存愧疚。最初全心为寻回杜仙仪,其余顾虑被悉数磨平;如今一切已经结束,杜仙仪也有了着落,先前那份理所当然的态度便开始动摇。现在回想,嫏嬛还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心甘情愿地去欺骗姜芍了。故此疚意复燃,令她心里隐隐作痛。一行人在一条河边停下歇息。陆子都去取水,葶苈跟他来到滩上,便坐下来默不作声。嫏嬛挨在马车头,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恍恍惚惚地遥望远方。纪莫邀左右张望,不知她在看什么,于是问:“不下来?”嫏嬛笑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下就下。”“你在想一个女人。”嫏嬛瞪了他一眼,“难道会是男人?”“姜芍。”“啧,我就不能想我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