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迷人的光泽,在这本应清醒的早晨,再次催人入梦乡。温枸橼听背后又没了声音,扭过头来喝道:“怎么色迷迷地瞪着我?”龙卧溪尴尬地咳了一声,匆忙转过身去,道:“你倒好,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人,我还以为你反悔了。”“我没知会你,是我不好,”温枸橼终于披上衣服,“你如果因此不再相信我,我也没话说。”龙卧溪笑了,“别多心,我知道你思亲心切。我不会惩罚人之常情,但你的伤……”“别问我,我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温枸橼穿好衣服坐了下来,“我都要担心死了,万一那人对嫏嬛和葶苈动手怎么办?就算再怎么对纪莫邀千叮万嘱,心里还是放不下……老泥鳅,我们赶快去偷兰锋剑吧。我都要等不及了,你还在等什么?”“二位义兄和各位世侄都是靠得住的人,你就宽心罢。至于兰锋剑……首先,祝临雕绝非等闲之辈,同生会立业不过二三十年光景,但门生人数在中原已是首屈一指,名声斐然。其掌门府上的至宝,难道会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吗?不过,我也要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强烈地想将一件宝物偷到手的欲望了。然而经验不能决定一切,我希望能有万全准备。”“别尽说些没用的!祝家大宅的地形已有图纸,就连守卫轮换的班次我们也了如指掌。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定能一举得手。你还在磨蹭什么?选好了日子,我们就出发啊!”龙卧溪望着她热切的双眼,深深呼吸,答道:“就在这一天,如何?”他随即将翻开的黄历递到温枸橼手中。“上元节?”“没错,祝临雕每年都会在家中设赏灯大会,大宴亲朋,家里热闹得很。到时,我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稀世珍宝袋入囊中!”“你磨蹭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撞上他家里人最多的日子?”“那当然了!”龙卧溪眼里冒光,“我可不满足于只有寥寥几人做观众。要偷,就在一屋的亲朋戚友面前偷,在满园的武林高手眼皮底下偷……够不够刺激?反正我已经热血沸腾了。”嫏嬛与葶苈在惊雀山的第一个新年,在投壶中度过。那时门外弟子都已回家过年,剩下一老五小在天寒地冻中自在度日。孙望庭在正厅铺开地毯,反复确认边边角角都已完全按平,方肯罢休。“上次就是因为中间拱了一点起来,壶口一歪,我就输给师父了……明明可以连胜的。”陆子都笑道:“那让你不要铺地毯这么多此一举,你怎么又不许?”“啧,这你就不懂了。铺开地毯,就能看到哪里是在游戏,哪里又是看客的坐席。照你的意思,下棋也可以直接在地上画格子下啊。但那种感觉,怎么能跟在棋盘上下相比呢?我这些日子可有认认真真地练功,绝不能在游戏上敷衍苟且!”两姐弟来到厅里时,一切已经准备停当,就准备开局了。“咦,师父不来玩吗?”葶苈问。陆子都答道:“我刚去叫了,好像还没醒。”嫏嬛又问:“不叫上你们大师兄吗?”孙望庭连连摇头,“不行,投壶是绝对不能参大师兄玩的。大师兄一来,这游戏就没意思了。”陆子都在一旁补充道:“大师兄若是来了,我们根本毫无胜算。”“这么神奇……”葶苈话都还没说完,一回头就见纪莫邀迎面走来,当场吓了一个激灵。纪莫邀倒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喊我来司射,是能够开局了吗?”四人于是抽签定下顺序,只余纪莫邀在一旁记分。投箭的精神亢奋,观战的静饮茶汤,声杀天王呐喊助阵,披毫地藏奔走拾箭,惬意又快活。在木荷镇时,三姐弟常见父母与宾客投壶为乐,但因年幼而未曾同游。嫏嬛试过仿造一套小的器具给姐弟几个用,后来又因为有了别的兴致而不了了之。“漂亮!”葶苈投中决胜一箭,众人拍手叫好。“只是运气好而已……”葶苈从毯子上退下来,回到嫏嬛身边,又感慨道:“如果一姐在就好了,还有你置办的那一套壶与箭,后来是不是烧掉了?”嫏嬛心头一颤,“是烧了,不过我那时没做完就半途而废,不想你还记得……”葶苈叹息道:“也不知一姐在执拗什么……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见一面就有那么难吗?”嫏嬛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后脑,“没事,她平安无事就好,我也算放下心头大石。”“就是。”孙望庭听到两人议论,安慰道,“起码知道她还念着你们……”弦外之音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