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里寒冷,但仍有不少路人在桥旁散步。阮亭驰过时,有人望过来,因为摩托声音很大,在不算安静的河畔也极为刺耳。途中,李尧忽然伸手向前掀开阮亭的头盔挡风塑料板,阮亭只觉一阵寒风灌进他的头盔内,脸开始刺酸,继而脑袋又昏沉沉了。恍惚间,李尧伸直胳膊张开面向河畔,大喊一声。阮亭没听清,但他却突然也兴奋起来了。他开始继续加速,身体前倾跟随大叫一句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大约为苏格兰语,他在课间听olly讲过,但他不懂什么意思,因为olly经常提及,这时也不管说的什么话,一股脑全部大喊出来。兴许动静过大,招来一些窝在角落的流浪汉给他们扔雪球。阮亭骑着摩托绕了几圈躲过去,还觉得很好玩,又绕了回去,再被砸。李尧始终静静的,趴在他后背却点了一支烟,抽几口,手伸到他嘴边要他也抽一口,他猛吸后,李尧又叼回嘴里开始闷闷地笑。因此在这一片闹了太久,浪费了好几分钟。有时阮亭会通过后视镜看李尧,有好几次都被逮了正着,但李尧不会给反应,而是装作没看见,继续抽烟。通过方才的路段,阮亭咽下红希尔顿飘来的烟香,须臾,李尧对着他耳旁大声说:“快点,警察来啦!”“什么——”他差点呛住。李尧没回他,在后座使劲笑。“我们会被抓吗?”他也笑。“不知道啊,你觉得呢?”“我们会坐牢吗?”李尧把抽完的烟蒂捏在指尖揉搓,再对准恰巧路过的垃圾桶扔进去,笑着笑着,阮亭以为他又不理他,决定再问出话来时,那人就陡然抓住他头盔两侧将它快速取下,阮亭觉得自己的鼻子被压扁又重新翘起来,不自觉打喷嚏,同时吓得急刹车。可下一秒,李尧就将头盔扔了,扔到五十米以外的雪堆里,一会儿就不见了。见他停住,很不快地伸长胳膊越过他,并握住他方才不小心松开的把手,继而在他搞不清状况下将摩托驰了出去。而此刻被李尧双臂包裹住的阮亭,犹如僵硬的玩偶,感到冷风全数扑在他面上,却又觉得身上热热的。移动屁股时发现李尧却早已将头盔取下,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或许同样扔了出去,李尧的确能干得出来。他含糊开口道:“……不戴头盔,警察真的会抓我们吧。”这样的姿势李尧偏头就可以碰到他,闻声睨他一眼,好笑道:“哪里有警察?”他瞪大眼睛。李尧见状,笑起声来,气息喷在他脸颊:“你真的好好玩,逗你也看不出来。”没听人这样说过他,倒也不会羞耻了。阮亭低一低头,想喝水。但李尧骑一会儿就让他接手了。因为他不管体型与李尧差多少,也仍是个非常健硕的男人,框在臂弯下令李尧感到肌肉酸痛。这方李尧松开手时,摩托晃动几下,阮亭很快握住把手,匆忙间,李尧的嘴唇就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那上头立马就红透了,但李尧似乎觉得口感还不错,刚一分开,就真的偏头对准他的嘴亲了下去。很快的一次。直到他们回归原先的姿势重新出发,飞驰于被灯火照成五彩斑斓的雪地之间,阮亭忍不住问李尧为什么亲他。李尧靠在后备箱前,闭上眼,摇头,答:“不要问我这个问题,现在我答不上来。”阮亭是家中的独子。中国传统家庭典范,因为家族音乐产业很大,可以说成音乐世家的程度,爸妈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小时候学乐器,站在一排乐器面前,妈妈问他喜欢哪个。他指架子鼓,妈妈将他手拍下,说选钢琴吧。好像所有的生活模式都是被迫完成的。于是摩托开到废弃小型教堂门口时,阮亭还在想那个吻,想不明白了。他就不小心把摩托开进教堂里去了。车身随之颤动两下,李尧感到奇怪,要站起身时,阮亭下车了,他按住对方的肩膀,叫他等会。然后开始低头挪动被卡在轮胎里的一颗石子。“我不动你要抱我起来吗?”动作间,李尧在他发顶问。他抬头看,李尧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似乎在嘲笑他对重量的一无所知。然后不等他回应,率先跳下车。他吓得没稳住车身,所幸李尧接过手,说:“我来吧。”阮亭木愣地站在一旁,看上去并不能帮上忙。李尧很熟悉他的车,很快就将石子弄出了轮胎,用脚踢远,然后拍拍手,动作干净利落。以为他要继续出发,却侧身看了眼教堂上方的十字架,几百年前的破旧砖瓦早已生霉,铁门也生了锈。这时他扭头对阮亭说:“我以前来这拍过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