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生……”雪莲低声喊他,“好弟弟,叫我抱一抱你吧。”她祈求地说,甚至都不晓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章望生黑睫毛微微抖着,女人柔软温暖的身体带来?的感受,叫人意乱神迷,从未有过的,他像吃了惊的兔子,嘴里?说不出话来?。秋风把月槐树的叶子,簌簌剪掉,落出了声响。那么点动静,章望生听见了,他觉得?心咚咚乱跳,浑身都热热哄哄的,觉不着疼,日头透过萧疏的枝干刺到眼睛上,他好像突然醒了似的。“雪莲姐,别?这样。”章望生转过身,他脸上留着醉红,雪莲呆呆看了他片刻,猛得?伏到他肩头,哭了起来?,她不清楚自?己哭什么,就觉得?心酸,酸得?要命。她越哭越伤心,把章望生也哭得?不知?该怎么办了,既没法抱住她,又没法推开。他就让她这么靠着。章望生听出了她的痛苦,他为此?而感到痛苦。大门又响了,似乎一下惊动了两人,南北推开门,见雪莲在,一脸全是泪,再?看章望生,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觉得?一阵愤怒,大声问:“你们在干什么?!”她不去看雪莲,只气冲冲瞪着章望生,那双眼睛里?,分明在急急要着答案。“南北,你回来了?”雪莲看出她生?气,喊了一声。南北眼睛睐过去,才?多大的人,那一眼不知有多冷清。雪莲见她这?样,便说:“我路上碰巧见着你三哥,来给他送獾子油。”她把獾子油搁下,“记得每天给你三哥搽油。”南北讥诮道:“不劳你费心了,雪莲姐,青天白日太阳都没?下去呢。”雪莲不会跟她争辩的,看了眼章望生?,把大门带上,就这?么走了。獾子油不是家家都有,马六叔家没?找到,本来说去狼孩家看看,南北死活不肯,找了几家,竟扑了个空,马六叔劝南北不要那么倔他去狼孩家找,叫南北先?回家的。可没?想到,人早都跑家里来了。章望生?面对南北,没?有慌张,他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她长再高,他也是拿她当小?孩子,这?样的事,小?孩子没?必要了解。他那后肩上油晃晃的是什么?分明是獾子油!南北感觉受到了严重的背叛,不止于此,雪莲姐随便叫男人摸她屁股,她不配给三哥搽油。“你是不是跟她搞破鞋了?!”南北脸通红,被?怒火烧的。章望生?穿上背心,见她两手空空,说:“跟谁学的这?种话??你明白你说的这?些蠢话?什么意思吗?”他很反感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跟旁人学,特别庸俗,没?意思。南北不大明白搞破鞋要怎么搞,反正是不好的,是男人跟女人做不要脸的事,她气得眼泪汪汪:“我看见你俩抱一起,我一推开门,你俩就分开了,还说没?搞破鞋?”章望生?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他见她要气哭,忽然觉得好笑:“你小?孩子家,哪来那么大怨气,雪莲姐给你做布拉吉那会儿,你高兴得很。”南北大叫:“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长大了,你爱上雪莲姐了是不是?她是个寡妇,跟其他男人乱搞,你不嫌丢人吗?”章望生?不笑了,变得严肃:“你懂什么叫乱搞?你看见了?我之前教你念书?,告诉你做人不能人云亦云,你都忘了。”真虚伪,南北恨恨瞅着他:“你说眼见为实,我看见了,你少东拉西扯,你就是看她漂亮,想跟她搞破鞋,她没?了汉子想偷人……”“南北!”章望生?喝住她,他有些震惊,她都是打哪学来的这?些话?,他一直还把她当小?妹妹,可她长胳膊长腿,嘴巴也变得锋锐又?恶毒,他非常不能理解。“那你说,你为什么跟她抱一起?”章望生?沉默,他把獾子油收好,南北还追他屁股后头问?,章望生?像是思考了很久很深,才?告诉她:“我没?跟雪莲姐抱一起,你看错了,你刚说,她是寡妇,对,嫂子也是寡妇,寡妇总比旁人日子要艰难得多。雪莲姐那会心里难受,忍不住哭了,她靠我身上,我总不能把她推开。”这?些话?,他说得很坦然,他想,南北兴许能明白一些,说一说也好。“你爱雪莲姐是不是?”南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她小?小?的心里,全?是嫉妒,少女的嫉妒心像野草那样强韧,筋骨紧紧扒着,谁都薅不起来。她还记得娜塔莎的吻,她甚至怀疑,两人已经亲嘴了,像书?里那样。章望生?否认:“我不爱她,你不要再瞎想了,也不要到处胡说,我还得上趟山,料理吴大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