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和这块表很像吧。都是没有意义而存活下来的东西,然后浪费一生,等待能赋予自身意义的人回头。他怔怔地出神。为自己的想法啼笑皆非,可笑声刚挤出喉咙就偃旗息鼓,短促又轻微。他才发现自己不是想笑的。可哭么?哭是什么呢,是海洋的尘埃,是不起眼的存在,是天的雨滴,是毫无用处的懦弱。何况,他说过自己不难过。虞洐把表戴在手腕上,透过裂痕相互倾轧的间隙看见了桔梗的花纹。至死不渝的爱,他从一开始就明白。-------------------------------------阳光正好。白臻榆打开门窗通风,站在虞洐的房门前时还是定住脚步。他没打算对无关之人的东西进行清理,而更为确切地说,在这里,虞洐几乎什么也没留下。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怀念的痕迹。那为什么会顿住呢?白臻榆手搭在门把手上,又松开。他后知后觉对疼痛的钝感,更趋向于迟缓的条件反射。它远没有膝跳反应那么迅捷,只不过若隐若现,潜伏在最不备的时刻,跳出来扎人。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足够平静。平静到他自己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稍微痊愈疗程稍微长一点的感冒,已经好了。可是感冒是“不治之症”,没有根治的说法,永远反复。但好在可以在它发展成更为严重的疾病时治好。白臻榆轻轻地吐出口气,手垂在身侧,大抵是身旁没有人,他没有拖延症,却也想拖延一下。他站定在门前,像是从幼年起就熟稔的面壁思过。告诫自己不要继续犯错,但至少,现在可以错。陈燃的电话是在此刻打来的。白臻榆摁下接听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此刻挂断显得过于刻意,也就只能把对方的话听完。“臻榆?你忙么?”陈燃还是和初次见时一样温柔的语气,白臻榆不好冷漠相对,即使他是真的不想面对和虞洐有关的任何人——在他选择软弱的时刻。因为这像在嗤笑,嗤笑他虚伪,而又装腔作势。明明没释怀,却假装释怀。“还好。你是有什么事么?”听见他的答话,陈燃那边明显语气一松,随即雀跃道:“后天,我将和我的爱人举行婚礼,如果你有时间,我非常希望你可以出席,婚礼请帖大概今日就会送到你手里,上面又地址和时间。”婚礼?白臻榆皱眉,不知自己该如何回话。他和陈燃实在算不上熟悉,大概对方觉得和自己有过一次“倾心”的交谈?但那也实在是他不愿再回忆的一部分。这样几乎与陌生人无异的关系,他也要参加对方的婚礼么?然而陈燃似乎没意识到他的迟疑,依旧热情地邀请道:“臻榆,之前就说想和你结交,但总觉得不是好时机,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任何误会了再就是,上次听韩晔提及你联系过他,我的婚礼他也会来,你看?”“韩晔?”,白臻榆疑问地问道,“他和你?”陈燃说:“他和我的丈夫是好友。”“明白了,祝你新婚快乐。”白臻榆眼睫抖落着,顷刻间便做了决定。“我会出席,谢谢你告知我消息。”陈燃似乎是笑了:“没关系,能有帮助就好。”-------------------------------------“我不去。”听清楚白金河到底说了什么,虞洐皱起眉,断然拒绝。白金河那边似乎很为难地尬笑两声,仍不甘心地劝道:“不管怎样,陈燃也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啊,你确定不去?这不是让人伤心么?”闻言虞洐终于合上书页,他右肩疼得厉害,静止时尚且能忍,稍有动作便“分秒必争”地提醒他,他咬紧牙关,险些泄出呻吟,火气又不由得上涨几分:“白金河,暂且不论我为什么不去,就你这个劝说的理由便太好反驳了。”他冷笑道:“我和白臻榆结婚时,陈燃到场了么?”白金河显然没料到这茬,但他这时候也不敢触人霉头,只觉得身后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心道自己是有多想不开才拦下这差事的?“可是可是”他“可是”半天没可是出个所以然来,那边虞洐却是没再给他机会。虞洐稍微缓过痛意,头抵在身后墙壁,姿态闲散:“陈燃也不会愿意我去的,白金河,你清楚不是么?”“怎么会?!”,白金河急得头顶冒汗,立刻表明态度,却不想口不择言的话正正好好点在虞洐的心结上,“你和陈燃那都是什么老黄历了?陈年烂谷子了好不好?你不去不但一点都撇不干净关系,反而显得你还很在意,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