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是个极其注重实用的民族,必须得有实在的好处才能打动他们。因此等靳歙拿出那个连刘常满也看不明白的青铜器时,月氏王很不礼貌的打了个哈欠,显示了自己的态度。
虽说得到的东西不尽如意,不过天色已晚,月氏王还是留他们在附近的帐篷里住下,待明天早上再说回报的事情。
住在帐篷里,由靳歙几人商议的结果是,根据这次月氏王的表现,那个盔甲不过是个摆设,所以这趟前来,最多也不过赠给每人一匹普通骑乘马匹罢了。
普通马匹在草原上,是极不值钱的,因为是深入月氏之地,吕泽一行只来了七个人,这一趟可算赔大了。
几个大人都跟着靳歙和丁复一起,出去参加草原上的酒会了,只有刘常满无心睡觉,拿着那只青铜器翻来覆去的研究。炼丹,应该算是最早的化学试验才是,但绞尽脑汁,刘常满也没能想起有什么化学上的东西,会与这个怪模怪样的青铜器有关。
&ldo;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夜壶似的肚子,上面连了一条拐弯的铜管子,就是炼丹的主要装置?而且这铜管子上,还有一个铜碗似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rdo;刘常满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那个青铜器,却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ldo;他八辈的,我怎么看这玩意都象是个安了个长拐嘴儿的夜壶?别是那徐福夜里不想起床撒尿,所以弄这么个东西放在床边,想尿时就直接把这长管子拿进被窝嘘嘘,省得冬天夜里起来冻到吧?&rdo;
想到自己对这个破玩意寄予的希望,想到自己的汗血宝马,刘常满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ldo;去他,既然你长得这么象夜壶,老子就拿你当夜壶好了!&rdo;想到做到,刘常满立刻将自己的小鸡鸡掏了出来,在那铜器里尿了一泡。
尿完之后,刘常满觉得还不解气,看到帐边插着用来照明的火把,刘常满伸手将火把拔了下来,把那青铜器放在火把上炙烤。&ldo;你奶奶臭夜壶,你臭夜壶!&rdo;刘常满边烤边恶狠狠的骂道。
然而不大一会儿,就有一股极其浓郁的尿骚味,从那铜器的壶嘴处喷了出来。刘常满被熏得差点没流出眼泪来,他忙不迭的将那青铜壶从火把上移开,顺手把它扔到了帐篷外面。&ldo;这到底什么玩意,好的没有,骚味倒是给浓缩得不错!&rdo;刘常满骂道。
把火把插回原处,刘常满也玩累了,恨恨的躺回了榻上。
&ldo;不对,不对!浓缩,浓缩就是精华,我怎么给忘了!&rdo;刘常满突然想起了这个青铜器可能是做什么的。急忙跑出去将那青铜器拣了回来,又找了水将它洗得干干净净的,出门去找牧民要了一皮袋马奶酒,回来试验自己的想法了。
果然不出所料,刘常满把马奶酒倒进那个青铜器后,然后再用火把烧了一会,帐篷里便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再将它&ldo;歪把&rdo;上那个铜碗里装入凉水,不一会儿,&ldo;歪把&rdo;的开口中,便流出了一滴滴的液体来。
事已至此,刘常满也顾不得自己刚刚才在这个&ldo;夜壶&rdo;里撒过尿了,用手指沾了一滴尝了尝,刘常满发现自己果然没有料错,这个&ldo;安了个长拐嘴的铜夜壶&rdo;,正是秦代的蒸馏器具。
用刘常满那几乎已经全部忘掉的中学化学知识来分析,这个青铜器跟&ldo;夜壶&rdo;似的地方,作用如同化学实验室里蒸馏时用来装料烧煮的烧瓶;上面的&ldo;歪把铜管&rdo;相当于蒸气导出管;而铜管上那个跟铜碗似的东西,就是用来装凉水的凉凝装置了。
第一眼看到这个青铜器时,刘常满也隐隐觉得,既然是炼丹的东西,那它肯定是一种类似后世实验室器材之类的装置。只是实验室用的东西多种多样,加上这青铜器又不象玻璃器材那样,是一段一段分别组装的,而是整个连在一起的,所以他根本想不到它是做什么用的。
但正是从那浓郁的尿骚味中,刘常满想到&ldo;浓缩就是精华&rdo;,再从&ldo;精华&rdo;两个字想到了&ldo;提纯&rdo;,这才突然想到蒸馏上的。蒸馏法是提纯物质最简单、最常用的方法之一,上学时候老师其实也提过,古代方士炼丹时,就用蒸馏法提纯物质了,不过刘常满一时却想不起这些不关紧的话。但如今一想到这青铜器可能是用来蒸馏用的,那使用方法可就难不倒刘常满了。
打死刘常满,他也不会去考虑拿这个玩意去炼丹,但他却知道蒸馏法有个极为重要的用处:提纯酒精。虽说这套蒸馏器具极为简陋,刘常满试蒸后发现,它只能把酒精提纯到二十度左右,也就是和三酿的烧酒差不多,但对于刘常满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草原上喝的酒乃是奶酒,酿造过程和江南的米酒大不一样,而且这三酿之法,也仅有下邳一带才会,别的地方并没有人会这种极费粮食的造酒办法,也就无从知道世上还有酒精度高达二十度的烧酒。所以刘常满上次带回沛县的三酿酒,才让刘邦等老酒鬼闹出了大笑话。
胡地苦寒,马背上的男人们,从会喝水时就学会了喝酒。不管什么时候出去,水可以不带,吃的可以不带,但一大皮袋马奶酒,那是必须挂在马鞍边上的。
事不宜迟,刘常满立刻出门找到韩信和丁复,要他两人分头去买些马奶酒来,然后教给阳成延和庄不识如何使用这个青铜器,自己便躺在帐篷里,和着浓郁的酒香味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