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儿!」魏紫望了她一眼,眼中似有疑惑不能解。
「啊!」药儿急忙站稳,穆执里则迅速地放开手,满怀歉意地微微一揖,「在下鲁莽,见了牡丹一时情不自禁,还望药儿姑娘见谅。」
「哼,这牡丹,就这么诱人吗?」药儿红了脸,低声说道。
「啊……」姑娘话里似乎在埋怨了,这无心之过……穆执旦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张大人正想开口打破尴尬,这方药儿又开口了,「都是奴婢不好,请公子勿挂心。」她将牡丹花盆一把搁在桌上,呐呐说道:「容药儿先退下了。」
语罢,她福了福身,不等魏紫回答,便一溜烟往门外去了。
「这丫头……」魏紫的眉霎时轻拢。
「方才都怪我性子急,一时冲动了。」穆执里见状,以为药儿的举动犯了魏紫的忌,连忙转了话题,回到牡丹上头,「人说洛阳牡丹甲天下,今日一见,红妆阁的牡丹更是甲洛阳啊!」
「是啊,这株牡丹花容端丽,雍容华贵,超逸群卉,不愧为牡丹之王啊。」见青年高兴,张大人笑著附和。
「张大人、穆公子抬举了。」魏紫唇角微扬,「魏紫只是用心血去养花罢了。」
「紫姑娘忒谦了。」穆执里著迷地望著花朵,忍不住靠近。「这花,论颜色,偏紫而近黑,於是便不轻薄;论花型,重楼千叠,雍容凝重却依然妩媚;论香气嘛……」他轻闭双眼嗅了嗅,只觉一股香窜上脑海,却不同於他花园里的清香。
像什么呢?他仿佛是熟悉这味儿的,却又忆不起,「这香气……」
「妖魅惑人哪。」一旁的张大人似是体会出什么,忽然接口。
「是了,妖魅惑人!」穆执里击掌叹道:「这牡丹颜色、花型、香气各有千秋,合著看却又如此恰到好处,谁也不抢谁的风采。敢问紫姑娘,这么有特色的花种究竟如何称呼?」
「这……」从未被人问过,魏紫一时倒答不出了。她想起无数个夜晚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们,想起他们对她轻易说出的蜜语甜言,想起他们迫下及待的笑,想起他们的心、他们的血……
「墨欢。」她对穆执里勾起一个迷人的笑,「这花,叫『墨欢」。
「莫、莫欢?」穆执里嘴里将这名念个几次,「莫欢。妖异之花,却有这么一个悲伤的名字。」
「穆公子与我的感觉不同,我却不认为墨欢之名有悲伤的意味,反倒是一种警醒,要世间人懂得快乐的短暂。」
「紫姑娘身在青楼,想不到竞有这一番练达的见解。」
「虚长了公子几岁,只是一些人生的领悟罢了。不值一晒。」
「紫姑娘人品谦逊,世间少见。有句话我想劝劝姑娘,单凭姑娘养得这一手好牡丹,便足令姑娘富甲一方。其实紫姑娘大可不必继续在这烟花之地操持……」
「钦,公子以为我身入青楼是生活所迫吗?娼女也是官府登记有案的行当,在我以为,并没有什么不体面,穆公子毋须为我担心。」
魏紫说话直接,道理骇俗,但穆执里也坦然变通,「抱歉,是我太俗了。」
她微笑,有点儿仿佛那株黑牡丹给人的感觉。妖魅惑人。
而穆执里便是那个魅於花容、惑於花香之人。
他楞楞地望著魏紫的美丽,目不转睛地张口,「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呵!公子真爱说笑。魏紫是红妆阁的烟花女,只要公子愿意……」她眼波一转,是熟练的勾挑,「还怕没有机会见面吗?」
「我、我的意思是‐‐」穆执里似乎有什么顾虑,他急著寻思,想起了什么,「啊!今年洛阳的牡丹花会,你会来吗?」
「牡丹花会?那一向是富商高官时兴……」
「不,今年不同。今年由当今皇上主持,他爱牡丹成痴,特别准许天下凡是拥有上好牡丹的百姓皆能赴会。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