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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突然串联起来拼凑成一个真相。穆桓止死死抓住沈哲成的胳膊，就像一个急于找夫子讨要问题答案的学生。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沈哲成，嘶哑着嗓子问他，&ldo;你，穆宵，你可认识&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沈哲成看着他，眼神里带了点怜悯。他张了张嘴，试图说话，但每次发出来的声音都嘶哑难听，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拉出来的声音无不是折磨人的。于是在几次发声无果后，他闭嘴了。

穆桓止眼里噙着泪花，但却是笑着的，他又反问沈哲成，&ldo;怎么会这样？怎，怎么能这样？&rdo;

没人回答他。没人能回答他。这里站着的每个人都无辜，都是受害者。也许他们心中也有和穆桓止一样的疑问：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穆桓止尚在追问一个答案，涑溪突然朝着门外说了一句，&ldo;听够了，就出来吧。&rdo;

这样一句话，没头没脑，让人听了匪夷所思。穆桓止正奇怪，就瞥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穆桓止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推开沈哲成，急于开口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念景举扇做了个打断的动作。

顾念景一双眼也有些微红，他看着穆桓止，嘴角向一边扯了扯，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来，&ldo;你骗我够久，藏的够深啊。太子殿下。&rdo;

光是那短不过四字的&ldo;太子殿下&rdo;，就足够把穆桓止打进地狱了。穆桓止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用言语来伤人而不见血的。他疾步到顾念景跟前，被顾念景立时避开，他展开一柄折扇的距离，疏远而阴阳怪气地道一句：&ldo;太子身份尊贵，还是和糙民保持距离的好。&rdo;

穆桓止眼里噙着的泪立马就掉了下来，他抓着袖口，哽咽着开口，&ldo;哥哥，你&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ldo;快别。&rdo;顾念景眼睛都不看他，&ldo;小人不过乡野村夫一个，没那个身份和太子殿下称兄道弟。&rdo;

穆桓止难受的都要昏厥了，他抹了把眼泪，继续道：&ldo;你听我解释。&rdo;

&ldo;解释？&rdo;闻得此言，顾念景这才把眼睛移到他身上。他讥讽道：&ldo;你在我这儿，解释过的还少吗？&rdo;不待穆桓止说什么，顾念景就替他说了，&ldo;初见你，我问你姓名，你说你叫林二狗，我信了；后来，你说你家中无人，兄长失踪，我又信了；再后来，事情败露，你向我认错，说再不骗我，我还是信了。那这次呢？我该信你吗？你总是能编出千般理由万般解释为你的谎言粉饰。我顾念景扪心自问不曾亏待你，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你呢？你又是如何对我的？百般隐瞒，一再欺骗。所以这次，你又想搬出什么理由骗我？！恩？太子殿下！&rdo;

穆桓止说不出话来了。顾念景再不看他，他拖着那条受了伤尚未痊愈的腿移到门口，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地说：&ldo;从此以后，还是请太子殿下别再叫小人一声&lso;哥&rso;了。小人担不起。&rdo;说完，他便半点不做停顿地走了。

穆桓止觉得浑身气力在一瞬间都被卸了个干净。他险些瘫软到地上‐‐‐如果不是沈哲成扶他一把的话。顾念景的话，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刀刀割进他皮骨里。刀刀见血，刀刀要人命。穆桓止捂住脸，终于放肆哭出声来。

一时之间，所有声音都被穆桓止嘶声力竭的哭喊所替代。除却此声，天地寂静。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第三日的清晨，薄雾尚罩在山头，山间宁静便被兵刃交接的声音所打破。是禁卫军领旨攻上了山头。穆桓止见来的是禁卫军，还想着同他们交谈一下，别一上来就甩刀子，伤了彼此之间尚存的和气。岂料，人家禁卫军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将穆谦那道圣旨搬出来，照本宣科念了一遍，对着穆桓止说：&ldo;太子殿下，可听清楚了？&rdo;

穆桓止想：听清楚了。但意思不是太清楚。顾念景怎么就变成了反贼？

禁卫军才不管他能不能清楚，把圣旨收进匣子里，对着身后一众禁卫军一挥手，道一句：太子殿下，得罪。

禁卫军统共三十六人，领队的是一个青年，名景芢，年约二十六七，长得斯文俊秀，一点也不像个武人。但穆桓止知道，禁卫军的能力是不能单靠他们的面相就评断的。皇家禁卫军，多是皇家养的死士，一生忠于皇家，敢拼命，不惜命。且只听命于皇帝一人，杀伐果断，绝不手软。穆桓止他们，除却完全不会武功的未然和不太做指望的旺财外，也就只有五个习武之人。这样一来，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胜算。穆桓止只身挡在禁卫军前面，急道：&ldo;孤觉得这里面有误会！顾念景一直在雾宿山，怎会变成反贼？&rdo;

禁卫军不听他的，但到底穆桓止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头领景芢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恭敬，&ldo;请太子殿下让开。皇上只说抓顾念景一人回京，手下不想伤及无辜。&rdo;

这就是威胁了。穆桓止面色一沉，他抽剑出鞘，直指着那统领道：&ldo;要带他走，先过了孤这关！&rdo;

景芢面色不改，重复，&ldo;请太子殿下移步。&rdo;

穆桓止觉得和这种人交谈的想法简直太过多余，因为他根本不会听进去他说的话。思及此，穆桓止正欲和这人来个行动上的切磋，就听到顾念景说话了，&ldo;我跟你们回去。&rdo;

&ldo;哥哥！&rdo;穆桓止回头，急道：&ldo;你不能去！&rdo;

顾念景看也不看他，他把旺财交到汤圆手里，细细嘱托一番，便踏步向禁卫军走去。越过穆桓止的时候，胳膊被穆桓止一把扯住，&ldo;别过去。&rdo;

顾念景分一点眼神到他身上，嗤笑道：&ldo;怎么？太子殿下担心糙民安危？&rdo;

穆桓止听到顾念景口中讽刺意味十足的&ldo;太子殿下&rdo;四个字，心脏难受的就像被人抓在手里使劲蹂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放低身段恳求道：&ldo;哥哥，现在别和我置气好吗？总之，你再信我一回，现在别过去。&rdo;

顾念景看着穆桓止低声下气的姿态，再听到他让他再信他一回，都快笑了。他别开眼，拽回胳膊，道：&ldo;那真是谢谢太子殿下抬爱。不过，糙民受不起。&rdo;

说完，半点不做停顿的继续往前走。穆桓止再次拉住他，将出鞘的剑刃横到顾念景脖子上。&ldo;哥哥，得罪。&rdo;穆桓止附在他耳边小声说。

&ldo;现在你们要抓的人在孤手上，&rdo;穆桓止将自己逼近一个不能回头的境地，&ldo;若是孤杀了他，你们也交不了差！&rdo;

景芢看着他，面色终于凝重起来，&ldo;还望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小人。&rdo;

穆桓止一点也不让步，&ldo;你们不为难孤，孤也断然不会为难你们。这个人，你们不能抓！&rdo;

景芢没说话。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穆桓止听到顾念景极小声地问了一句，&ldo;为什么？&rdo;

为什么我林家一百三十余人丧为你们穆式刀下冤魂，如今身为穆式太子的你，却公然抗旨不尊，反救我一个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