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敢笑笑:“那可不一定,看着吧。”
棠觅回去后一时没见着她师傅人,等了许久也没见着便自己个又去木桩上锻炼自己的反应速度。上午那一回她是被虐的找不着北,但这不会让她丧气,正是这样的结果告诉她自己是有多弱,面对敌人时多么的不堪一击。师傅的话虽听着扎心,却每一句都不失真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有决心提高自己的能力。
棠觅循环了几回,渐入佳境。这种有所进步的感知令她非常兴奋,便又重新尝试了一轮。她正专注地接着木棍,余光处一个黑色小点正飞快地朝着她的方向袭过来。棠觅神经一绷,快速旋身,与之擦肩而过,转身之时恰逢木棍落下,她又趁着力道还未完全收回,眼疾手快抓住那根木棍。
远处站立于屋檐上的陆无离正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掂了掂手心剩余的石子,目光清淡,似笑非笑。
棠觅躲过那一击又顺利地接到木棍兴奋地快要飞起来,这一分神便被那再次袭过来的几个黑点击个正着。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两边膝盖和肩膀上。与此同时,最后余下的一根木棍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棠觅:“……”
她稳住身形,目光触及到那抹黑色的身影接近,她揉了揉膝盖和肩膀,面上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待他走近才道:“我就知道是师傅。”
陆无离扫了眼她亮亮的眸子,旋即转身边不急不缓道:“跟我来。”
棠觅没来过此处,山清水秀,周围全是竹林,湖中心微风吹过荡起湖面波光粼粼。几片翠绿的竹叶顺着清风在半空中飘啊飘,荡啊荡轻轻落在湖水上。
是一幅很有诗情画意的场景。
棠觅还沉浸着这里好美的感叹中,陆无离足尖轻点,身轻如燕在湖面转了一圈归来稳稳立于她面前。
没错,是湖面,湖水上。
棠觅微张着嘴,低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他的足靴。黑色的金丝绣足靴只有足尖痕迹深了些,其余甚至连一滴水滴都未曾沾上。
陆无离抬了抬下巴,不疾不徐说道:“像我方才那样,练到晚膳为止。”
“……”棠觅颇为苦恼地瞧了眼深不见底的湖心:“可是我不会轻功呀。”
陆无离轻抬眉梢:“我何时说过没有轻功便不行了?那上头有木桩,你不必过于担心。”
您没说过,可我这样觉得呀……
棠觅咬了咬唇道:“师傅,我不会水。”
陆无离轻嗯了声,“放心,淹不死你。”
话落,陆无离身形微动。棠觅咯噔了下,眼疾手快未经思考便扯住他的衣袖,急忙道:“师傅!”
陆无离微微侧头,皂纱内面具下他轻哂一声,“我不走。”
棠觅:“哦……”
不知为何,她原先还忐忑不安的心只因这一句话便安定下几分。
但饶是如此,当她踩上淹于水面一寸的木桩时,胸腔内的心跳依然飞快地犹如小鹿乱撞,没个安生。
木桩很窄,只堪堪站的下一个足尖的位置,且每一个都有程度不一的些许晃动。棠觅的平衡感不大好,站在上面失衡非常严重,几次都前后摇摆摇摇欲坠,虽最后都幸运地稳住了身形,可她冷汗也被吓出了不少。况且她还没怎么样便如此这般,这叫她还如何敢继续下去啊?
棠觅犹豫着进退不前,朝不远处岸上某人投去一记可怜兮兮无辜求救的眼神。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又大又圆还亮,眼眶内还湿漉漉的。
陆无离目光从她纤细的腰肢上略过,不由地再次发问,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扮作男相的?还有那些看穿不了的人是眼睛瞎了吗?
棠觅瞧不见师傅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立于湖边,身姿挺拔如竹如松,双手负于身后,帷帽上坠着的皂纱被湖面的风吹地轻轻摆动。
陆无离看了一会便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支起一腿,手肘撑在膝盖骨上,微微低头闭目假寐。
水上木桩行走是锻炼她的平衡能力,棠觅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明是不大废力气的,可她却像历经了一场战斗一般,上气不接下气。
大约是急的吧。
已经走到湖中心,棠觅腿颤抖的有些明显,几欲站不住跌落下去。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口,雪白的齿关不由自主紧紧咬住唇瓣,咬出一片泛白的齿印。再睁开眼睛,并没有预想的那般状态好转,甚至她颤抖的幅度愈发加深。
身上出的汗很多,被衣服捂着。湖面上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她没忍住打了个小喷嚏。这般状况若是放在岸上倒没什么,可现如今对于她等同雪上加霜。她身体因为这个突来却意料之中的喷嚏下意识前倾了些,重心就这般朝前偏倚,摇摇欲坠。
落水声惊起林中的鸟禽,纷纷扑腾起了翅膀,一时间落了许多青叶飘在半空坠在湖面。
落前那一刻棠觅匆匆瞥了眼岸边的方向,可直到人已经淹没在水中,也没能等来那人的出手相救。
很快,她便知晓他自始至终安然自若处变不惊熟视无睹的原因所在——
原来这下面不是深不见底的湖水,而是一张偌大的织网,棠觅站在上面,那网也只是上下弹了弹,却十分稳妥地将她兜住,丝毫不用担心会被淹死。
那水面也正好及腰,棠觅扶着手边的木桩稳住身形,抹了抹脸上的水,怨怼地瞧了眼陆无离,认命地爬起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