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这,当作是新兵们的护体,咱们有烈帅的行事令撑腰,这些还都说得过去。可是攻击城守,罪名可就大了。紫心勋章只能保你不被立斩,可不能免罪。事情一旦闹大,皇帝也不会饶过你。”冰霜般的冷笑扬起,浅水清的眼神中再度出现几天前受其折辱时的仇恨怒火:“沐少,这几天你都在新兵营选新兵,所以有件事一直还都不知道。”“什么事?”浅水清眉头一扬:“你可知道,申楚才把我交给他的那些死难将士的家信,全都一把火给烧了。”“你说什么!”飚扬的怒气腾的一下从这名汉子的身上升腾而起,席卷全身。他是彻底愤怒了。他在新兵营的这几天,忙于挑选士兵,只知道申楚才就军需领取一事多有刁难,心中虽敢不忿,却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些贪官大都会借职务之便为自己捞取些好处,这种事碰得多了,也不希奇。可是他没想到,申楚才竟然把自己兄弟的家信给烧了。这分明就是对那些死难将士的最大侮辱。浅水清冷冷一笑:“所以,申楚才我是非教训不可的。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超级大礼,这份礼,绝对会让他想都想不到。沐少你在那边就放手大干吧,这次,咱们要叫他欲哭不得,求死无门,从此以后都得乖乖看我的眼色行事!”话音落,他凑到沐血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沐血的眼神立刻亮如寒夜星芒。“遵将军令!!!”沐血大喝,这次,他再不会阻止浅水清的行动了。……呜呜的风角,在清野城空旷的营地上响起,激荡空气,鼓跃出一片天地间的肃杀。第三卫一千战士,再一次在浅水清的命令下集中起来。他们长矛铁甲,肃穆而立。长期跟随浅水清的他们,已经学会了从风角的吹鸣节奏中判断事情的大小。今天的风号,凌厉急促,充满杀意,尽管士兵们不知道身在后方何来战事,但只要浅水清的长剑所指,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杀将过去。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他们只听从自己长官的吩咐。站在这一千名战士的身前,浅水清再一次披挂上盔甲,飞雪昂首踏步,呼啸出王者的尊严。浅水清振臂大呼:“兄弟们,我浅水清又一次用战号集合起了你们!”“就在半个月前,你们曾经听过一次战号!那一次,我们正面临被处死的绝境上。我们选择了不退缩,选择了进攻,选择了用我们的生命来捍卫我们的荣耀与自由!”“而今天,我又一次召唤了你们!”“我知道你们在惊讶,惊讶这是为什么。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就在这里,清野城的这片土地上,三天之前,清野城主申楚才,亲手焚烧了我三百多封写给死难将士家属的家信!!!”呼!平地生起一股愤怒的波澜,壮阔席卷,漫舞穹苍。一千名战士同时愤怒了,他们的怒,超越海洋深处最强烈的呼啸,腾空出可震撼天地的杀意。浅水清继续大叫:“我们!是天风军中最强大的战士!我们打过无数生死之战,为帝国开疆辟土,为百姓保国安家!可是帝国里,却有那么一些蛀虫!他们无视我们的尊严,践踏我们的骄傲,将我们看成是一批野蛮人!视我们为粪蛆,蔑我等为劣民,横眉以对,冷眼相待。对待这样的混蛋,我们应该怎么办!”“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所有的战士同时奋臂高呼,音浪贯彻云霄,直冲天际。浅水清微微一笑。“不,我们不杀他。杀了他,会让我们真得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野蛮人。但是我们也绝不容忍一切对我们战士荣耀的践踏。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天风的军人,是最伟大的,是不可轻辱的。既然他看不起我们,我们就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浅水清仰面向天,眼神中已隐含风雷阵阵:“清野城守申楚才,擅焚我死难将士家信,无视我军人荣耀,践踏我士兵尊严,诈病以待我军,推脱军需供应,上负帝国皇恩,下辜百姓期待。无道之官,天地可谴。我若不教训他,天理不容!”所有的士兵都静静地看着浅水清。一名士兵高声大喊:“浅营,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打南门关的时候,那么危险的事,我们都听了你的。现在这小小一个清野城,就更不放在眼里了。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群起呼应。“好!方虎,你带二百个弟兄,去城南守备所,那里有三百名守城士兵,我要你把那里给我拿下,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来。”“雷火,城西外有一个护民团,大约有一千名民兵,是申楚才用他自己的钱武装起来的,差不多只忠于申楚才。警号一响,他们一定会进城来。我要你带二百人,在他们进城之前,抢先占领西城门,放下城门,不许放任何一个人通过。”“无双,你带一百五十个兄弟,分占其余三门,尤其是东门,那里将是我们撤退的方向。沐少也将会带着辎重从东门而出。”“豹子,你带剩下的兄弟,还有咱们为他准备好的那份礼物,跟我去城守府,我们去找他讨个公道!”“讨个公道!讨个公道!!!”所有人都狂呼起来,倾泻出内心中最狂热的怒火。……坐在红木做的花格窗边,单手抚弄着琴弦,乐清音的心情澎湃如潮。自从那次酒宴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起伏不定,总伴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心底徘徊。乐清音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象浅水清这样不具一格的男人了。她这一生见过太多男人,他们有的俊美,有的丑陋,有的财雄势大,有的谨小卑微。有些人在她面前故意高谈阔论,漳显才华,有些人在她故作深沉,一本正经。还有些人试图用钱财来打动她,劝说她,每天不知有多少男人希望能把她带进房中,收为己有。他们总是打着知音的幌子而来,心中揣着龌龊的念头,头上顶着冠冕的帽子,出堂皇之言,行苟且之事。一方面色迷迷地看着她,尽情地想象将她压在身下辗转呻吟的样子,另一方面却口口声声伦理道德,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道貌岸然。乐清音对这些人只想笑。她是自由身,她卖艺不卖身。她有名望才气,更不怕有人敢胡来。觊觎她的人很多,但她巧妙应对,将豺狼变成自己的守护者,自己则小心地在刀丛中跳舞。每个人都为她的清高与才气所惊撼,却从没有人能真正得到过她。因此也有好事者说她是:“才自高绝,心若冰雪。天下无男子能降服。”可事实真是这样吗?身为一个女人,她何尝又不想拥有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爱情。身为一个女人,她就算是再如何才气纵横,精擅音律,同样也拥有人的七情六欲,渴望能有个男人搂抱自己,爱护自己。她并不想要求太多,只希望能碰上那样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罢了,但是偏偏她却总也碰不上。在她眼里,号称文才风流的闵江川不过是个无用腐儒,而那位“爱民如子”的申楚才申大人,也不过是个贪婪官僚,他们甚至连男人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打动自己的芳心。纵使这招待自己的美食再好,殷勤再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空幻一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