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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杜丝的愚蠢正好使阿尔班&ldo;在某种程度上重构了古代神话中的半神半人娶鹅为妻的感觉&rdo;。当考士托斯摸索兰目时,你瞧,他变成了一头巨狮:&ldo;他们刚坐在一起,他就把手放在了姑娘的大腿上(隔着衣服),然后用手顶她的私处,就像一头狮子用爪子撕开猎获的肉。&rdo;在电影院的黑暗中,很多男人都在不动声色地干着这司空见惯的营生,考上托斯称其为&ldo;大领主的原始姿态&rdo;。如果情人们和丈夫们像他一样,也有一种崇高感,他们在发生关系之前做爱抚的动作时就会在一个廉价的对象身上体验到这些巨大的变化。&ldo;他呆呆地闻着这个女人的脸,像一头狮子一样撕碎两爪之间的自,停一倍,舔一舔。&rdo;

这位自食者的自豪不只是男性从归属于他的女性身上得的欢乐;她成为他自由地拿自己的感觉做实验的口实,正如向空中放枪总是没有危险一样。有一天夜里,考上托斯甚至通过忍受痛苦取乐,直到他已受够了痛苦,他才攻击了一只鸡腿。很少有人会让自己这样想入非非。还有其他的快乐,有的堂皇,有的微妙。例如谦虚,考士托斯谦虚地答复某些女人的来信,有时他甚至为此招致了某种痛苦。他给一个有野心的乡下姑娘写了一封卖弄学问的信,在信的结尾他写道:&ldo;我怀疑你是否能读懂我的信,但对我来说,降低到你的水平也不失为好事。&rdo;他常常按他的形象塑造一个女人来取悦自己:&ldo;我希望你像我的围巾…,&iddot;&iddot;我没有把你抬高到我的水平,因为你还有不同于我的地方。&rdo;

他还制造一些对京兰目的愉快回忆取悦自己。而最主要的是,当他与女人睡觉之时,他兴奋地感到了他的场不啬给予。因为他是欢乐、平静、温情、力量和乐趣的给予者,他满载着他所要挥霍的财富来了。他并不欠他的情妇的情,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常给她们付钱。即使发生了关系而不付钱,那个女人也是单方面的欠债者,因为他虽有所索取,她却一无所予。于是,在他破除索兰目的童贞那一天,打发她去化妆室就是绝对正常的;即使一个女人娇柔可爱,看到男人为她不辞辛苦也是很奇怪的。他天生是男人,她注定成为承受注射的容器。考士托斯的傲慢如此忠实地模仿了村夫俗子,以至难以看出他与一个没有教养的旅行销售员有什么不同之处。

女人的首要职责就是服从他的慷慨的要求;当他幻想索兰目不欣赏他的爱抚时,他气得脸色发白。如果说他关怀拉蒂佳,那也是因为他来到她身边时,她喜形于色。于是,他立即满意地感到自己是食肉的猛兽和高贵的王子。令人不解的是,如果被占有和被完全征服的女人只是一个可怜虫,没有自主的意识,只有那索然无味的肉体,占有和征服她的冲动究竟从何而来?考上托斯何以会把这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些空虚的女人身上?

这些矛盾表明,值得自豪的只是虚荣罢了。

对于强者、慷慨大度者和颐指气使者,更为精致的乐趣是怜悯不幸的人。考士托斯常对卑微者产生兄弟般的关怀和同情心,也很&ldo;怜悯女人&rdo;。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硬汉子忽然动了软心肠更感人呢?当地俯身向着这些生病的动物‐‐也就是女人‐‐时,他幻想他是厄比纳尔那尊崇高的雕像。他甚至喜欢看到女运动员败阵、受伤、累垮;至于其他女人,他希望她们尽可能地失去自卫。她们的月经也使他感到厌恶,他还让我们知道,&ldo;他喜欢在他知道女人正来月经的日子里同她们呆在一起&rdo;他可能会产生这种怜悯,可能只限于口头答应,如果他并未实现诺言的话。他答应帮助安德莉,答应娶索兰目。当怜悯并非发自内心,所有的诺言便是虚诺:他没有权利自相矛盾吗?他在制定他所进行的比赛的规则,他就是他自己的唯一对手。

女人仅仅低残和可怜尚不够昧,蒙特朗还希望她任人羞辱。他甚至认为,欲望与轻蔑之间的冲突是一场感人的戏剧:&ldo;啊,渴望人们蔑视的东西多么悲壮!……必须在一举动之间就勾上手,迅速地激起热情,随即抛弃,就像划一根火柴一样‐‐这就是我们与女人相处的悲剧片其实并没有悲剧,除非从火柴的角度‐‐一个不足挂齿的角度看问题。至于划火柴的人,他很小心,以免烧了手指,显而易见,这个行动使他入迷。如果&ldo;渴求他所蔑视的东西&rdo;不曾使他快乐,那他就不会系统地拒绝渴求他敬慕的东西了。

如果这样的话,阿尔班也不会推开多米尼克,而是&ldo;在平等的关系中恋爱&rdo;了;同时,他也不至于对他渴望的东西产生这么大的蔑视了。总而言之,要在一个年轻、姣好、热烈而诚实的西班牙舞女身上一眼就看出可蔑视的东西,毕竟是很难的。是不是因为她贫穷、低贱、没有文化而被蔑视呢?恐怕这一切在蒙特朗的眼中确实是缺陷。不过,原则上说,他首先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蔑视她。他说得很真实,使男人产生梦想的并非女性的神秘,倒是男人的梦想创造了那种神秘。他把他主观上渴求的东西投入了这个对象:

并非因为女人是可蔑视的,他才蔑视她们,因为他往往蔑视她们,他才觉得她们如此下贱。他觉得他占据的地位越高,女人与他之间的差距便越大。

这也说明了他为他的男主角所选的情妇都缺乏财产和文雅的原因。为大作家考士托斯,他提供了一个性苦闷和百无聊赖的外省老姑娘,还有一个粗俗、自私、极右的中下层女人。这简直是用十分简陋的尺度来衡量一个优秀的人物,这个弄巧成拙的程序造成的结果是,他令人感到很渺小。但这没关系,考士托斯相信自己很伟大。女人最微小的弱点也足以喂养起他的虚荣。《少女们》中有一段文字尤其意味深长,在上床与考上托斯同寝之前,索兰日正在为就寝做准备。&ldo;她得去上厕所,于是考士托斯想起他曾骑过的一匹母马,那马很烈,十分干净,每当他骑在它背上,它从不撒尿或喘息。&rdo;看起来这只是个撒尿的小事,但它说明了对肉体的嫌恶(我们想起了斯威夫特:赛利亚通便),把女人视同家畜的愿望,以及剥夺她的任何自主权。不过,心里很不高兴的考上托斯此刻却忘了他也要拉屎撒尿。同时,当他厌恶一个流汗和身上有味的女人时,他却排除了他自己肉体上的隐秘:他那洁净的精神是由肌肉和生殖器支撑起来的。在《欲望的源泉》

一书中,蒙特朗宣称:&ldo;蔑视比渴望更高尚&rdo;;在《圣地亚哥的团长》一剧,奥瓦罗高喊:&ldo;厌恶就是我的面包。&rdo;当一个人正在对自己感到很满意时,蔑视该是多么好的辩解!从他独自思考和判断这一事实出发,他感到他根本不同于他所指责的另一个人,在不付出他指责别人所犯错误的代价的情况下,洗清了自己。蒙特朗一生中一直在用何等的愤怒来发泄他对世人的蔑视啊!骂他们愚蠢,足以使他自觉聪明;说他们懦弱,足以使他自觉勇敢。在纳粹占领法国初期,他混迹于一群蔑视其战败同胞的酒徒中;他既非法国人,也非战败者,他高居一切之上。他间接地同意,他蒙特朗只会责备,并没有比其他人为阻止失败做更多的事情;他甚至不愿意去部队中当军官。但是,他立刻开始怒不可遏地责备。如果他假装为他的厌恶之情感到遗憾,那正是为了更真实地感到厌恶,并且更加从这种感觉中得到乐趣。实际上他认这类事情中得到了这么多的方便,以至他千方百计寻求把女人推人悲惨的境地。他用金钱或珠宝勾弓陆姑娘,以此自娱:如果她们接受了这些不怀好意的礼物,他就十分高兴。为了消遣,同安德莉玩虐待狂的游戏,不让她受苦,而是看她自轻自残。他激起索兰日杀婴;她接受了他的安排,于是考上托斯欲火中烧:在一阵轻蔑的冲动中,地占有了这个未来的杀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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