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宫中,暴病而亡的妃嫔还少吗?一条条年轻而美好的生命,被这吃人的后宫一点点吞噬,能骨头都不剩。
倾月想将心里的愤懑和怜悯抛开,这后宫女人的生与死,与她无关。
可是,脑海中不停的回放兰嫔揪着被子压抑恸哭的场景,那哭声,如锋利冰冷的针,刺痛倾月的耳膜,也让她的心又冷又痛,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阿熠,这不是她的错,你……”
倾月刚开口,想为兰嫔求情,萧熠就满腔愠怒的打断她的话,“她没有错,难道朕有错?阿姐,你不站在朕在一边,还想为一个贱人求情?”
倾月默默叹息一声,良久,才幽幽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杀!”
“若贸然杀了她,她的父亲族人,恐怕会与你离心。”
萧熠陷入了沉默,倾月婉转的说道,“就算要杀,也得有个好的借口,让谢家人心服口服,你先别心急,这一次的事情捅出来,你面上也无关,不如先等一等。”
“等什么?”
“等你的人接替谢家在濠州的势力,和掌控住那三万兵力,后宫嘛,明争暗斗少不了,兰嫔肯定也憋不住,到时候,捏住她的错处,想怎么处置都成。”
既然萧熠不肯放过兰嫔,不如徐徐图之,先稳住他,拖得一年半载,等萧熠气消了,她再劝说。
当然,前提是,兰嫔在这段时间里,修身养性,安分守己,以免惹怒萧熠。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打算,萧熠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语气有些冷,“阿姐,朕是一定要杀她的,这件事,就算她没有一点错,也必须死,无关其他,只关于帝王尊严不容践踏!”
倾月长长叹了口气,“不是不让你杀,是让你做好万全之策再杀,现在还不是和谢家撕破脸的时候。”
她轻轻拍着萧熠的手背,语重心长的劝道,“谢林生有三子,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宠在心尖上养大,阿熠,她若被其他妃嫔害死倒也罢了,若是被你杀了,你又拿不出让谢家信服的罪名,恐怕谢家不会善罢甘休。”
萧熠眼中一亮,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多谢阿姐提醒,朕知道怎么做了。”
倾月心中一颤,她提醒?她何时提醒他了?
倾月仔细回想自己说过的话,想起那句‘若被其他妃嫔害死倒也罢了’,不由得头大不已,阿熠一定是想借后宫女人的手,弄死兰嫔,事后,再处死替罪羊,大封兰嫔,以安抚谢家。
至于这个替罪羊,不是李燕,就是那几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妃嫔。
倾月张了张唇瓣,想劝说萧熠,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免得他的目光,倾月更开不了口。
“阿姐——”
萧熠长长叹息一声,握住她冰冷的手,“皇权之争,容不得心软仁慈,阿姐,朕不会逼你为朕做什么,朕只求你不要阻拦,无论朕做什么,无论朕杀多少人,朕永远不会伤害你,伤害水家。”
倾月沉默良久,抬头看向萧熠的眼睛。
那双眼睛流光乍现,光芒潋滟,漂亮得让人心醉,但倾月知道,流光溢彩之下潜藏的是,杀伐猜忌,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