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一刻,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妻主说,嫁入她家,便要真真切切地做他们家的人。
我看着那烙上去的金,只敢喏喏应着。
那块金总是令我疼痛,若挨了水,便更为钻心。
于是每逢下雨,我都坐在屋子里,常常想起那个人来。
自小学会的规矩告诉我,我这是不对的。
所以呢?
我靠在窗前,继续听着雨淅淅沥沥。
渐渐地,我在只言片语中听见了一些关于她的事。
若我理解得不错,她会死在围场之上。
我的心快速跳起来,脑袋发热。
我要救她。
我这般想着,便坐直了起来,心里全是对自己这雄心壮志的激动。
可几日后我才知,我只是为她设下的圈套中的一环。
她之后,一定永远不愿见我了——如果还有之后的话。
“你一个男人,就不要瞎掺和。”这是我妻主对我说的话。她没有因我为了其他女子破了规矩大发雷霆。
连我的妻主都严肃起来了。此时我才意识到,她们一定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雨里。
我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她的消息了。
直到寒气来临前,谙琳又下了场雨。我在廊下观着天井里落下的枯叶,依稀听见了什么。
谙琳要乱了。
妻主再也没来瞧过我。她每日都在奔波着,似乎已不是那个日日享乐之人。
我遣走所有仆从,走进天井,感受冰雨的寒冷融入我的皮肤。
大乱那日,连规矩森严的棠王府也乱成了一锅粥。
我便在此时听闻,薛沁芮随着郭儿高勒人闯入了谙琳。
我浑身一振,失了魂似的往外冲。府里的人几乎只是敷衍地阻止我一下,便任由我冲出府外。
满目疮痍。哪怕我并未出过几次府,我也意识到,这不是我熟知的谙琳。
可我的心咚咚地跳着。
我要做些什么。
我毫无目的地奔走,始终都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但我瞧见了一群人。她们令我禁不住地颤抖。
“陆杭!”白家山的头子在我逃走之前叫住我,“皇宫怎么走?”
她们个个都拿着自制的弩。我记得,宣邑人最忌惮的,便是她们百发百中的神功。
看着她们朝我所指的方向快速奔去,双手空空如也的我总归发觉,自己除了指路,什么也做不了。
天很黑,就像是又要下雨。
我颓丧地回到棠王府,瞥一眼突然有秩序地忙碌着的人群,失神地将自己关入房中。
要下雨了,我还是先躲好吧。
生来便是不宜淋雨之人,我何必逞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