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神色微微放松了些,甚至她还罕见地轻笑了笑,说:“严老师,你也知道,学校里的出卷人不止我一个,出完了卷子也不存在把试卷带回家这种事,试卷的份数都是有专人核对的。至于你担心的我会不会把题泄露给阮楸,请你相信我的职业素养,作为一名从业十多年的教师,我如果做出这种事,那我何谈教书育人呢?”
严老师听她说完,也缓了缓脸色,道:“吴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他转过头,对着阮楸说:“我也相信你是凭着自己对你母亲的了解才押对了题,但你已经给乔宛宛同学讲过了题,这对别的同学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这几天你们就在我办公室里重新考一套卷子吧,是老师们出的备用卷,你母亲不是出题人。”
阮楸和乔宛宛都没有异议,闻言点了点头。
说完了这两人,严老师看向一旁脸白如纸的林微笑,面色冷凝起来,身为老师,最厌烦耍小聪明作弊的学生,他冷声道:“林微笑同学,这次期中考试,你的成绩全部作废,并且我会全校通报批评,你先回家去呆两天吧,下周的家长会叫你家长来办公室一趟。”
这就是让她期中考试回家去,不要考的意思了。
面对着年轻温柔的徐老师,林微笑还想哭一哭求她心软原谅,然而一对上冷酷严肃的严老师,她哭都不敢哭,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人,心里慌的的不行,哪怕再恐惧回家后会面临的狂风暴雨,这会儿她也只能安静如鸡。
她怕的不是学校里的惩罚,成绩作废、众人嘲笑都没有关系,她哪里会怕这些呢,她害怕的是来自父母的责骂,她都能想到,回家之后妈妈会骂她,很可能就借此机会让她辍学,出去打工帮助家里分担一些负担。
时候已经不早,这是第二堂考试,时间接近十二点了。事情解决了,严老师让她们都各自回家,让乔宛宛和阮楸下午来他的办公室重新参加考试。
阮妈妈也趁此提出告辞,她要接着去巡视考场了。
几人走出办公室,林微笑一出来,怨恨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抹着泪跑走了。
阮妈妈挑了挑眉,看向阮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云里雾里,难以想像阮楸竟然和考试作孽扯上了关系。
阮楸一出门就牵住了乔宛宛,面对母亲的询问,她摇了摇头,淡淡说:“如你所见,女孩子的矛盾罢了。”
阮妈妈也不问了,知道问也问不出来,反正她的女儿她清楚,她冰不像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心里其实有很多弯弯绕绕,智商又高,绝对不会吃亏。这次也没有什么大事。
她点点头,看一眼阮楸身后小媳妇一样乖巧跟着的乔宛宛,目光微顿,最终还是缓声说:“宛宛,中午去家里吃饭吧,楸楸你带她回家,我先回去上班了。”
乔宛宛抿着唇礼貌地笑,颊边梨窝隐隐约约,“好~阿姨您去忙吧。”
阮楸颔首,看着她走远,才牵着乔宛宛往家里走。
还没有下课,校园里很是安静,道路旁的行道树是高大的梧桐,叶子早已变成了深黄色,被风吹地落了一地的枯叶。
乔宛宛走在路上,喜欢踩那些枯叶子,一蹦一蹦地小皮鞋踏上去,被太阳晒得干枯的叶子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音,碎裂开来。
她还笑眯眯的说:“楸楸,这个声音像不像嚼薯片呀?”
阮楸有些犹疑,她原本以为,乔宛宛发现了林微笑的真面目,会伤心失望,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林微笑在大祸临头时毫不犹豫扯了她们下水,这就说明她没有把乔宛宛当做真正的朋友,最后出门时她甚至掩饰都没有,露出来丑恶的嘴脸,恶狠狠地瞪着她们,像是在看仇人。
但乔宛宛并没有如阮楸所想的一般心伤难过,她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踩叶子踩地不亦乐乎,嘴角一抹笑一路都没有落下。
“宛宛,你不觉得难过吗?”她想了想,还是问了。
乔宛宛拉着她的手,回身面向她,向后倒退着走,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不觉得呀。”
阮楸紧紧拽着她,生怕她看不见前路摔倒,缓缓说:“不难过更好,林微笑不值得你难过。”
乔宛宛可爱地偏了偏头,两个卷卷的小辫子在脑后晃动,她清亮的眸子瞅着阮楸,慢吞吞地说:“其实,我知道她不好呀。”
她一根根板着手指头,“我知道她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也知道学校里的流言大都是她传出去的,我还知道她并没有很喜欢我……”
她弯了弯眼眸,眼底清澈见底,嗓音软软地说:“可是,最开始我没有朋友的时候,也是她主动接近了我,成为了我的朋友呀,这三年,只有她陪我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课间找我上厕所,聊天。”
“所以,我没有怪她,但是我也不喜欢她。从此以后,我跟她就不是朋友了。”最后,她这样说。她习惯林微笑的卑劣,最开始的愤怒是因为她污蔑阮楸,她无法容忍去反驳她,后来发现阮楸阮楸完美的处理了整件事,她连厌恶的情绪都生不起来了。
阮楸揉了揉她的头,沉着声音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她听明白了,宛宛知道林微笑不是真的当她是朋友,也知道林微笑为人不正,但她为了报答她最初伸出的援手,才这样容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