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刚刚得了莫五送来的消息,便沉不住气了,生怕她吃了亏,嘱咐莫五赶紧去办她要求的事,自己便匆匆赶来苏府,不想在房顶看了半天戏,她却有惊无险。
稍一回想,沈言才想起那丫头深入李记铺子那一日,他微微一笑,她倒是沉得住气。
后院偷瞧看够了,该从前门正大光明的进了。沈言出了苏府便绕到正门求见苏震。
苏震刚刚急匆匆离了祠堂,这会儿正在前院见李承德父子。
李承德自然无处得知苏府内发生的事情,他好不容易说服了李荣年来苏府上门成亲。
虽然他百般向李荣年保证苏锦叶有意于他,李荣年却只是不信。他那日在茶园已经亲眼见过苏锦叶,那样气度的女子,他断然不信会看上李承德这个逆子。
在李府,明面上李荣年是老爷,可实际的权力早已落入李承德之手。不过他尚不敢做绝,没胆量背上逆父的名声。
李荣年明知上苏府提亲必然没有结果,还凭白让李家背了笑话,才拖了这么久不肯前来。背后对李承德也是劝了许多,可李承德深信那日苏锦叶的做法是属意于他,又自恃风流倜傥,没理由苏锦叶看不上自己,只不听李荣年的劝告。
接着又听消息传出在秦府庄子上的事,嘉安郡王对苏锦叶诸般维护,明惠郡主更是对她颇为看重。想着自己与秦王府的关系,若是娶到苏锦叶一定诸多禆益,便更是急不可耐起来。
李荣年一再拖延,终于惹恼了他,他便以李府他的嫡亲妹妹的婚事相威胁,逼得李荣年没有办法,才硬着头皮来苏府提亲。
为了显得重视,李家准备了大宗的礼物,几乎堆满了苏家的整个前院。
可苏震见到李承德心里就不舒服,前些日子险些被他骗了身家,现在他居然还敢上赶着来提亲。苏震也不知他到底凭仗着什么。
虽然不喜,毕竟有李荣年在场,苏震也未太过明显,让了座,便垂着眼不说话,只等他父子开口。
“苏老爷,今日来得唐突,还请见谅。”
“无妨,只是不知李老爷这是何意啊?”苏震看着满院的礼帛,明知故问。
“世伯,请先容承德告罪。”李承德起身向着苏震深深一躬。
“哦?世侄何出此言啊?”
“世伯,日前签约当日承德未曾如约到场,实是有难言之隐。遣了小厮去通知时,世伯已经离去了。那日,实在是因为仓库临时清了货,刚入手的货物又在水路上耽搁了,我怕世伯的银子投进来不保险,便想着先去处理了,再与世伯签约,可不想此事未解释清楚,惹世伯误会。”
李承德上来先把前情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实则是想解除苏震的疑虑。
苏震拈着胡须,听不出他话中几分真几分假:“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世伯,我李家经商多年,我爹爹自幼教导我们贯守诚信,这一点在锦城是有口皆碑的。”李承德向着李荣年使眼色,示意他解释解释。
李荣年却只垂着眼,淡淡道:“是呀。”
李承德见他不肯帮忙,便干脆道:“前番都是我思虑不够周全,害世伯操心。但我实在是仰慕世伯,仰慕苏府的名门气度。此番前来是想求娶贵府三小姐,我成了您的半儿,日后您便再不用操心这些琐事,我只将李记改了苏记用心经营就是了。”
苏震皱了眉,他虽未明说,意思却很是明显。两家结成姻亲,他便也算苏府的人,他张罗生意,苏府只坐等收钱?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李荣年一听他开口便将李记改名换姓,不由怒目瞪了他一眼:“改换门庭之事不可乱说。”
李承德听李荣年揭穿自己,暗中咬了牙,但面上却依旧施了一礼道:“父亲,我是想让苏世伯放心,我会待三小姐好,会将苏府的荣辱与李家一样对待。”
李荣年垂着眼眸不语,苏震心中却一直在思量,淡然道:“我家三小姐回府不久,年纪又尚幼,我还想多留几年呐。”
李承德只当他想讨价还价,又道:“世伯,若是舍不得三小姐,可先将亲事订下,让她继续尽孝膝前,什么时候世伯舍得了,承德再来迎娶。”在他心中人不是最重要的,苏府的名声先绑到手最好。
这倒让苏震不知如何回绝。眼下局势不明,苏家与沈七的合作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他隐隐也能看出沈、李两家在锦城的竞争之势,而且也明白这些大商背后必有官家的支持,若用一个女儿搭上两家的船,对苏府来讲也是多了一条出路。
况且李家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
再三沉吟,门外又有家仆来报,沈七来了。
苏震这才道:“李老爷李世侄先请回吧,此事苏某还要与她母亲商议商议,虽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也还是要听听小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