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夜风凉了,奴婢进来把窗子关上吧。”是虹兰在外间说话。
“我已经关好了,你睡吧。”苏锦叶怕她会进来,索性侧头吹熄了烛火。
一切陷入黑暗,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与沈七站得如此之近。而她的食指紧紧贴着他的薄唇,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息,面上一红,连忙抽回了手,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慌张。
她冰冷的手指离开他的唇,沈七心里竟有几分不舍。看她若受惊小鹿般背过身去,湿发在夜色里甩着水珠滑过他的掌心,他摊开手,掌中似残留了几许她头发的馨香,丝丝缕缕带着几分迷醉。
黑暗中,她小小的肩头一抖,一个喷嚏打破了安静的尴尬。
就这么披着湿发立在窗前,明明弱不经风,却又毫不知爱惜自己。沈七鬼使神差的拿过一边的干帕子,丢到她的头上。
“快擦干。”
苏锦叶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便背着他将湿发擦了又擦。沈七看她笨拙的样子,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拿过帕子将她的头发裹住,与帕子一起绞紧,如此反复,苏锦叶的头发便干得差不多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熟练。苏锦叶不禁在想他这手艺是怎么练成的。
“沈公子家中姊妹必然很多。”
沈七脸颊微红,松开了帕子,低声道:“你自己弄。……我没有姊妹。”
“难道是妻妾成群?”苏锦叶印象中上一世李承德娶了她又得了李家的权势后,一连娶了四房姨娘,男人们都深谙此道。
“我尚未娶亲。”沈七竟也像着了魔般,她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等发觉不对时,才看见苏锦叶正似笑非笑的看他。那晶亮的眸子在暗夜中闪闪发光。遂故意沉声道:“三小姐,莫非对沈某有意?”
苏锦叶却又恢复了冷淡:“沈公子想多了。”
外间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苏锦叶一惊,沈七却摆摆手,让她不必惊慌。“莫五在外面。”
苏锦叶点点头:“如何?沈公子有何发现?”
沈七摊摊手:“什么也没有。”
“那你来干什么?”苏锦叶有些恼,脱口而出。又看沈七眨着看好戏的眼睛,才沉默下来。
“什么也没有……”她沉吟着:“莫非那仓库中什么也没有?”
沈七笑着点头,对她的聪慧很是满意。
什么也没有才有问题。李承德说服世家投了那么多钱,转眼便数倍的利润。若像他说的是经营粮、油、布匹。怎么可能库中空空。即便是周转出去了,也不应该是空的。
没有货物,却能在短时间内盈利数倍,这是什么生意?
苏锦叶瞪大眼睛看着沈七,沈七笑着点头,她想对了。
“他根本没生意,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而一旦吊起大家的胃口,投入大笔银钱,到时……”
“他真敢这么干?”苏锦叶惊道。
沈七摊摊双手:“经商本就有风险,钱到了他手,纵是赔光了,众人又能将他如何?”
苏锦叶隐隐心惊,这几****从前院听到一些消息。苏震已经在变卖一些田产,大量兑换现银,想来是已经将全部身家投给李承德。
很难想象,若有一日李承德虚构的金字塔坍塌,会有多少世家跟着破产。
而他之所以敢,除了众人拿他无办法之外,他最大的依恃恐怕是秦王。而他此举正是在替秦王圈钱。
而秦王事发之日,又可拖着众世家下水,他们都是资助之人。
好凶险!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苏震醒悟,不能赔上整个苏家。
看着她的脸一阵白似一阵,沈七便知她想通了关窃。遂道:“三小姐,可有把握劝得住苏老爷?”
“他若想得通,开始便不会相信李承德这一本万利的陷井。若要让他醒悟,除非他亲眼见见空无一物的仓库,恐怕他才能明白银子不会凭空变出来。”
沈七点点头:“你倒是想得明白,那我们便让苏老爷到仓库走一趟。”
“我没把握能请动我爹,而且李承德会肯吗?”苏锦叶一时没有办法。
“那咱们便想办法让他去,让他同意!”沈七微微一笑,那笑容让苏锦叶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