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向来内帏与各家姐妹交好,到了斗春堂也不例外。见一众女子皆是姿色过人,穿着华丽,知晓必不平凡,忙起身笑道:“不敢当姑娘们的称呼。叫我青苹便好。”
众人听言越发觉得她可敬起来,一时青儿捧了茶来,青苹忙谢过,稍稍喝了些许。
因有人问起这几日可曾受苦,青苹便把前番之言又说了一遍,紫罗心直口快,听罢便自做主说道:“这些混账东西也太不像话,只是苦了姐姐了。不过,既然到了咱们这儿,日后姐姐就安心住着吧,看谁还敢踏进滴翠园半步来。”
她说的解恨,众人听了都赞好,齐齐要留住青苹。
巧儿可喜她们待青苹这样真诚,心里也有十分意思要将青苹留下来,周家太太固然很好,可是青苹历经这无妄之灾,若再回去只怕要承受不少非议,不如住在斗春堂彼此有个照应。
顾青薇浅笑处身事外,默不作声的打量了巧儿和青苹一回,她原是知道巧儿的来处,此刻见了青苹,便想起巧儿之前说的舍命保护自己的母婢,心里待她的好感又比旁人强了一些。
且说巧儿正自思着倘若叫青苹住下来,院子里能住的屋子就那么几间,别个都还不曾收拾,方若兰与青儿原是相处一室,此时叫她二人分开,将青苹挪进去反倒惹人注目。可若是不分开,青苹与别人住一处,自己总不好往来的太勤,再要问起家住何处等语,只怕会出岔子。
她正左右为难,不提防有人在后面扯着她的衣袖轻声说道:“哥儿这里来。”
巧儿乍然回身,见是青薇,便笑着随她走出斗春堂道:“姐姐有事?”
青薇抬手轻嘘了一声,直至少人行处,才嫣然而笑:“不是有事,而是要卖妹妹一个人情。”
巧儿不觉惊讶,但她在园子里素来与青薇相处比旁人亲密些,只当她是开玩笑,便也戏谑道:“姐姐要卖人情给我,也不怕我承受不起。”
“这可由不得你。”青薇不再卖关子,掩口压低声音道,“妹妹方才可是为了青苹姐姐的住处发愁?你知道我一向喜静,耸秀馆里只住了我一人,何不如叫青苹姐姐搬来耸秀馆呢?”
巧儿登时喜道:“哎呀,我竟是没想到,姐姐那里可不是好宽敞的去处。”
“可不是。”青薇瞧她是答应了,便道,“这算不算的是份大人情?”
“算是,当然算是!”
巧儿一面点头,一面握住了青薇的手,喜悦漫上眉梢,平添了一份娇俏。这件心事一了,她便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青薇也受她喜悦感染,瞧她只是傻乐,不由提点一句:“还不快去回了王爷?”
“哎!”巧儿满口答应,只说一声有劳姐姐,便一阵风儿似的往前院奔去,看的青薇只是无奈摇头,这丫头要是再不换回身份来,迟早要成个假小子了。
前院绿湖亭中和亲王正为着心情烦闷,与傅安一处闲话。因十月初一是民间岁腊之辰,有送寒衣的习俗,傅安便说起外头近日都在预备纸钱金锭等物,和亲王想着他自幼丧母,便道:“你母亲逝去也好多年了,虽然未曾有多少抚育之恩,毕竟是生育你的,得空你也回去给她上上坟。”
傅安道了谢,又说:“奴才回去容易,只怕回来的难些,家父体迈,少弟不通世故,奴才少不得要在跟前儿孝敬两日,王爷这里可还有什么要奴才去办的,一早说了,奴才也好有个准备。”
和亲王果真想了一回,片刻笑道:“这会子倒也想不起有什么事。宫里头和民间不同,十月初一正是颁历的日子,我虽无职,也需去宫里走一趟才行。且调鹰打猎都在这一个月,想必会忙上一阵子。”
傅安一笑,忙道:“听王爷这么说,我竟是走不开了。”
和亲王摆了摆手:“你只忙你的去,本王身边离了你虽是有些麻烦,却也不是非你不可。那个刘天巧也跟你好些日子,你觉得他做事如何?”
傅安心中有数,沉吟一会儿才道:“巧哥儿是个明白人,什么事情到他那里都是一点就透,也无需奴才多教,做事谨慎又仔细。不瞒王爷说,若非奴才在您跟前儿惯常伺候着,只怕还比不过他。”
和亲王倏然笑出声,拍了拍傅安的肩膀:“你别只顾着替他打圆场,他那个人饶是有几分小聪明,可当真论起为人处事,却比不过你的。横竖离着十月初一还有几日,你多提醒提醒他,这一个月只怕要辛苦他几日,本王不求他想得多周到,只要无过便是大吉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