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于十月二十八日即皇帝位,改元天赐,升赏群臣,大赦天下。夏朗即位,大力整顿朝纲,罢贪黜腐,一时间朝野上下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官员六十余人被罢官,或谪为庶人,或流放边疆,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夏朗更开仓赈灾,亲自下旨要各省官员亲自督促,务必把赈灾物品亲自发放到灾民手中,登基不足一月,做出这等政绩,无论军民尽皆由衷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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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浔阳楼上,夏雪寒凭窗而立,看着天上浓云起卷,江面狂风四作,波涛汹涌,一艘艘船儿在江面上沉浮。楼前门边有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粉壁,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雕檐外边有一块匾额,上面有前朝大学士苏东坡大书的“浔阳楼”三个字。
凤栖梧端着一个琉璃酒樽呈到夏雪寒面前,道:“都说浔阳楼的酒天下无比,浔阳楼的楼世间无双,浔阳楼的江景举世难求。今日来了浔阳楼,怎能不饮酒。”
夏雪寒接过酒樽,轻尝了一口,只觉酒香清冽,不似北方烈酒那般辛辣,又不似江南美酒那般柔软,入口只觉清香盈舌,不愿咽下,待入喉之后又觉得劲道十足,令人回味无穷。
“好酒!”
夏雪寒也算出身高贵,饮过的酒不知其数,西域波斯国的葡萄酒、滇黔云贵窖藏三百年的飞天茅台、长安醉仙楼的竹叶青、鄱阳滕王阁的仙人酿……这些年喝过的名酒不计其数,这酒竟能让他赞一声好酒。
“这酒叫忘忧彼岸!”凤栖梧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看着已经快要被黑云压塌的天和波涛汹涌的江面。
夏雪寒转过身,不经意间瞟到了白粉壁上多有先人题咏,借此浔阳江景抒发自己心中豪情。其中一首《西江月》吸引了他的眼睛,只见那首词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笔力遒劲,龙飞凤舞,只看这书法便知题者有冲天豪情,一腔热血。
“好词!”夏雪寒抚掌赞道,“题者虽然是戴罪之身、刺配远方,但是此等豪情,我辈汗颜!”走上前去,饱蘸浓墨,在那首词旁边的白粉壁上写道:“朝歌夜语暮凝烟,把酒乘醉上青天。江山谁主非我意,信步红尘此中仙。”
字如沧海腾龙,张狂随心,一气呵成,写完掷笔于地,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哪管后世怎评说。
“夏朗登基了,你不回长安,却于天下云游,不怕授人以柄吗?”凤栖梧道。
“如果我现在回去,才会着了他的道,说不定会把我当成贪腐一起除了呢!”银白色的匹练撕裂长空,让昏暗的天地有一刹那光亮耀眼。
“那你就一辈子浪迹江湖,不回去了吗?”
“他会来找我的,如果是他请我回去,那结果就不一样了。在这平静的背后,酝酿的一场狂风暴雨难以想象,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啊!”天说变就变,乌云浩浩荡荡地从天边飘来,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由远而近,如同万匹野马在天空奔腾。江面上浊浪排空,浪花拍打着堤岸,似要冲破束缚,一路天涯而去。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会来请你?”
“七杀、破军、贪狼,说是逐鹿天下,其实是三足鼎立,相互制衡,无论哪一方变强都会遭到另外两方的打压。如今夏朗冲天为帝,我隐没江湖,另一方岂能坐视不管?只要另一方一动,夏朗必定要召我借力打力,他再坐山观虎斗。”江风呼啸,卷起夏雪寒鬓角的长发。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话果真不假!”凤栖梧转过身去,坐到案前拿出古琴,听着满江风雨,也不管在雷鸣之下还能否听见,一曲雨碎江南应弦而生。
“嗒!”随着第一颗雨点落到江面,溅起水花,天上的水就像决堤似的倾泻下来。夏雪寒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哪一曲尘世清音,悟一场奔雷断魂。
千里之外的辽都上京,元宗皇帝正对着一份奏折发愁,贴身太监看着皇帝盯着那一份奏折看了半个时辰,而且脸色越来越凝重,心里困惑不已。元宗皇帝自登基以来,办事素来雷厉风行,还没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焦虑过。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皇上这么焦心,万事都且宽怀,陛下以龙体为重才是!”路昭伺候了元宗皇帝十几年,平日里照顾元宗皇帝饮食起居,办事小心谨慎,此时看皇帝愁眉不展,出言提醒道。
“大夏崇明帝驾崩,太子夏朗登基即位,朝中有劝朕示之以好的,有劝朕趁其根基未稳出兵南下的。朕一时踌躇不决啊!”元宗皇帝终于放下奏折,品了一口香茗道。
“那云将军的意思呢?”路昭试探的问道。
“他对此事闭口不提,这几日也告病在家,不来早朝。”元宗皇帝叹了口气道。
“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路昭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身子还是朝前靠了靠。
“说吧!”元宗皇帝不耐烦的揉了揉额头,他是个性如火烈的北方汉子,见不得别人磨磨蹭蹭,说话吞吞吐吐。
“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取决于皇上的一颗心。”
“哦?说来听听。”元宗皇帝突然来了精神,回过头看着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