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够,梁舒冉希望能装做眼瞎了什么也没瞧见,转身就走,然而霍誉铭薄唇噙着淡笑,湛沉的眸子钉在她的身上,她显然不可能那么做。
顿了几秒,梁舒冉了个深呼吸,挽着唇角客套而疏离的率先出声问候,“霍老师,这么巧。”
可不巧么?若不是此时他怀里抱着一个满嘴鲜血哇哇大哭的孩子,她当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踪自己了。
女人白皙的脸上有几道细细的红痕,唇角有淡淡的淤青,大概是堆砌出僵硬假笑的时候牵扯到伤口,两道秀美轻轻的蹙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霍誉铭温温凉凉的深眸微缩,睨着她,轻扯唇角,“是很巧。”
这回可真是命运的巧合,他带霍晏霖去游乐园,然而没想到小家伙乐极生悲,刚进游乐园没多久,从二十多阶的阶梯上踩空滚了下去,这一摔,直接把他两颗小门牙给摔断了,额头也磕破了皮肿起了一个大包,身上淤青多处,小家伙怕疼,疼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乎就被送来了医院。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侄孙子,但霍誉铭此时确确实实感谢霍晏霖摔得这么一跤。
霍晏霖哭喊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梁舒冉看了看,淡淡提醒,“你的孩子似乎伤得挺严重,霍老师还是尽快让医生处理下比较好,我还有事,就不跟您聊了,再见。”
她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人消失在走廊上,身侧的霍瑾臣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一眼:“小叔,您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那天他随口说的“被我弄丢的人”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霍瑾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然而不管他怎么试探,霍誉铭始终不再解释,再啰嗦,就被他冷眼制止了。
可是那侧新闻报道,让霍瑾臣的好奇心再度被勾起,在他的记忆中,自从跟那个女人分手之后,小叔可再也没有亲近过任何女人,但他现在却亲了一个女人,虽说只是亲在手上。
单纯这点,就足够令人震惊。
霍誉铭瞥了瞥霍瑾臣,“你没听见她叫我霍老师吗?。”
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他抱着哭得几乎昏歇过去的霍晏霖抬步走了出去。
“师生?”霍瑾臣倏然瞪大眼,胸口一震,疾步跟上,“小叔,您喜欢禁忌之恋没关系,但是她已经结婚了,还是一个孩子的妈,这样插足人家的婚姻不太好吧?”
插足婚姻么?这婚姻需要他的插足?霍誉铭勾唇,没搭理霍瑾臣。
……
梁舒冉的伤口倒是不重,只不过被余兴珍那指甲抓破皮的几处在消毒的时候确实有点儿疼,处理完涂了药,她从里面出来,拉开门的瞬间,睨见倚在走廊墙壁上身形气场气场冷漠的男人,她倏地怔楞住。
——靳祁森!
走廊的玻璃窗外的阳光斜透进来,浅浅的光线沿着洁白的墙壁正好筛落在男人深邃的五官上,描绘得他的俊容带出点点的炫目,只是他幽暗的瞳眸此时定在她的身上,冰冷的温度仿佛能将人的血液凝固。
梁舒冉想起网上和报纸上漫天铺地的诬陷绯闻,冷意渐渐从心头浮在脸上。
若爱的反面是恨,她想她对靳祁森,大概已经没几分爱了,因为此时看着他,除了疲倦和冷漠,她竟然感觉不到恨。
一时间,两人对视着,彼此沉默,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诡异般静止。
“梁舒冉。”
要比忍耐力,始终是梁舒冉更胜一筹,靳祁森阴沉脸打破了沉默。
梁舒冉敛眸,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凤眸无波无澜,声音比他更冷漠,“有事?”
靳祁森冷漠的目光不着痕迹从她脸上掠过,瞥见那几道鲜明的伤口时,明显是顿了一下,冷漠的脸不见波澜,“为什么动手打人。”
梁舒冉眼前闪过余兴珍那张因为极度恼怒而扭曲丑陋的脸,知道他所指何事,他特意在这儿守着,是来替余兴珍兴师问罪的。
听着那陈述的语气,他显然已经是笃定了这件事错在她。
梁舒冉微微一忖,顿觉好笑,眉宇掠过凉凉的嘲弄,勾着唇曼声道:“需要理由么?”
她余兴珍打可乐的时候,可曾需要过什么理由?
就像他出轨反而污蔑她红杏出墙,需要理由么?
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