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她。“没事没事。”
擦都没擦到。霍沉渊脸色依然难看,和她换了个位置,把她护在靠墙的一边。她们一同进去,位置在最前排,紧靠T台,视野极好。很快周遭灯光暗下,只有T台周围上方有灯光落下。音乐响起,一个个模特穿着新品服装,款款而来。简歆月看的眼花缭乱,将潮流元素全都记下来,看到一些别出心裁的设计、大胆的色彩运用,都十分感叹。她目不转睛,根本不知道身旁有人看她。霍沉渊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她很喜欢,挪不开眼的样子,眼底全都是璀璨星辰。她的眼睛,最好看。这次秀展是男女混搭,男士穿插其中,有好几件都比较暴露,将男模特匀称高挑的身材展现无疑,那蜜色肌肤、八块腹肌、腰部以下全都是长腿!台下已经有人吹口哨了,但很短促,毕竟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简歆月不禁想到学姐说过的一些八卦。模特圈很乱。有的人需要重复走台,一圈下来回到后台要赶紧换下一套衣服,时间很短根本来不及去更衣室,直接在后台大庭广众地换衣服,经常被人看光光。还有人走内衣展,有的人比较大,就会被富婆直接看上,秀展结束就会被接走。而且男男现象普遍,更别提男人和女人之间。她想到这,脸颊红了红。突然,脸被掰到了一边。“脸这么烫?”
他有些不悦。因为靠T台很近,光落在了简歆月身上,他看得一清二楚。“没有。”
她赶紧否认。她就是个在校学生,在电视上看看秀展,哪里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所以……难免有些害羞。霍沉渊没说话,但脸色有着浓浓的不悦。他有些后悔带她来看秀展了!这些男人都是花架子,靠蛋白粉催出来的,都经不住他邦邦两拳。他没有腹肌?没有大长腿?没有俊脸?在家守着他不知足,还要在这儿面红耳赤地看别人?不知廉耻的女人!不知满足的女人!霍沉渊越想越气,肚子里的火苗腾腾燃烧着。这个秀展持续了两个小时,简歆月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她就像是个海绵,在疯狂地汲取知识。回去后,她匆匆洗了个澡,头发吹得半干,就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趴在茶几边缘,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十分投入的样子。霍沉渊洗完澡,精壮的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系了浴巾。他的身材难道不比那些花架子好?他故意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一会去阳台,一会儿给自己泡杯茶,但走来走去丝毫没有引起小人儿的注意。她写写画画,眉眼微抬,完全忘却屋内还有个大活人。霍沉渊被忽视了!这还是头一次!他下颚紧绷,菲薄的唇抿成一条冷线。砰的一声——杯子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简歆月这才回过神看去,发现霍沉渊没有穿鞋,地上满地瓷片。她紧张了一下,见他抬步赶紧阻止。“你别动,我清理一下。”
她赶紧过去,弯腰清理碎片,再用地巾吸干水分。她松了一口气,给他拿来拖鞋。“穿鞋吧,万一有小碎片割伤脚底就不好了。”
她温声说道。那一瞬让霍沉渊有一种错觉,这不是酒店,而是温馨的家。她温柔坚韧,就是家里的女主人,絮絮叨叨,可出发点却是为他好。她起身发现霍沉渊深深看着她,她也意识到他穿得少,发梢的水珠滚落,蔓延过修长有力的身躯,令人血脉膨胀的肌肉纹理。她赶紧别开目光,给他拿了一件毛毯,遮得严严实实。“开着空调,小心着凉。”
说完,她转身想走,却被他从背后紧紧抱住。“简歆月……”他嗓子暗哑了几分。她心脏难以控制的砰砰跳动。这一声,像极了爱人深情的呼唤。“你还想继续做霍太太吗?”
他一字一顿询问。他后悔了。在车上,他不该那么草率地说出那句话。他想留简歆月在身边。简歆月的身子一僵,这话什么意思?“你……你心里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的确有。”
他没有否认,虽然释怀得不到纪婉,但感情还是真的,他没有彻底放下。但,这不妨碍他和别人做夫妻。“但,你可以做我一辈子的霍太太,我会给你我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
“因为,你永不会背叛我。”
他一字一顿:“我需要一个知根知底,并且永不会背叛我的人做我的妻子,这样能让我安心。”
几次深陷危机,简歆月都没有抛弃自己独自逃生,战野逼她动手,她却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权利,不应该被别人剥夺。他可以对她彻底放下戒心,他的身边也需要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打理,做他的后方。这一刻,霍沉渊不愿去想帝都安顿的那个女人。也不愿深剖下去自己的内心,只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不愿放手。他的话,却让简歆月的心跌入万丈深渊。没有爱情的婚姻,完全是予取予求的利益关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那……你和我会有孩子吗?”
她小心翼翼问道。这是她第二次提到孩子。霍沉渊眯眸:“不会。”
他不喜欢孩子,甚至有着深深的恐惧。他觉得自己不会是个好父亲,因为他身上有霍枭那样人的血。她的心沉得更加厉害。她狠狠心推开了霍沉渊。此刻,简歆月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回国就离婚,霍先生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我并不想做什么霍太太,我对你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她声音变得清冷。一句“霍先生”,无形中拉开了天沟地堑。霍沉渊身子猛地僵住。她拒绝了。他危险眯眸,拳头无声息捏紧,不善地打量着她。她挺直瘦弱的背脊,不卑不亢地对视,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气息。暴风雨欲来的宁静,带着摧枯拉朽的恐怖。最终,霍沉渊一言不发,去卫生间换了衣服,直接出去。这一晚,他没有回来。她也没有慌乱地四处寻人。她一个人坐在茶几边,明明脑子里有很多东西需要记录,可是提笔却有着深深的无力,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夜色混乱——一个普通的酒吧里,一个男人随便挑了个卡座,要了最烈的酒。威士忌入喉,带着浓浓的辛辣,没有回味的甘醇,只有灼烧的刺痛。一杯,接着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