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挤出笑容,两头说好话,怎么也要把这门亲事给说成了。
程母本来就是作作样子,便留了步,没再说走,可也没坐下,挺直腰板站在那里,一副要看侯府诚意的样子。
程举人见程母没走,便也没动,但眉宇间却是难掩不屑。
苏氏继续道:“程家太太,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那侄女的亲事自是由我婆母做主。”
说着,她再次看向了秦太夫人,“母亲,您说是不是?”
苏氏一脸期待地盯着秦太夫人,想让她松口同意这门婚事,最好是今天就交换了庚贴。
那么就是秦氿知道了,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秦太夫人慢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串,没有应声。
见状,苏氏急了,心里把程家母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定定神,继续劝秦太夫人道:“母亲,这可是关系到氿姐儿的终身大事,这人要‘往后’看……”
当着程家母子的面,苏氏说得委婉,试图提醒秦太夫人,以秦氿的情况,若是错过了程举人,以后怕是找不到更好的了。
类似的这番话,这些日子来,苏氏时时在太夫人跟前念叨。
如今,在她的蓄意提醒下,秦太夫人就又犹豫了。
她心道:儿媳说得是,这姑娘家不比男子,男子拖上几年也无妨,可以先谋个前程再成家。
这姑娘家的芳华可耗不起啊,拖着拖着,弄不好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秦氿眼看着就要及笄,京中像她这般大的姑娘,早就都该定下人家了。
说到底,今天的事是氿姐儿不对在先,若是氿姐儿来了荣和堂,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可就算如此,这程家母子说得话还是令人不太痛快……
程母看得出秦太夫人的犹豫,下巴昂得更高了。
在她看来,秦太夫人的犹豫那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错过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秦家到哪里去找个比自家儿子更出色的女婿?
!
苏氏还在耐着性子继续劝着秦太夫人,心里觉得只要自家再加把劲,这门婚事肯定能成。
试想,这秦氿没规矩,没教养,长房又无父无母,她可就是丧妇长女,就算有皇后娘娘护着又怎么样?
!京里哪个好些的人家愿意娶一个无教戒的姑娘!
秦太夫人手里的佛珠捻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心里有些为难。
程举人见秦太夫人迟迟不应,觉得自己仿佛又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又羞又恼,冷声对着程母道:“母亲,我们何必在此受人如此羞辱!”
以他的才学,下科必能高中,不说状元,前三甲那是不在话下,届时多的是勋贵大臣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何必屈就娶一个大字不识、粗俗无礼的野丫头!
他话音刚落,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进来了,径自对着秦太夫人禀道:“太夫人,圣旨到了!”
秦太夫人和苏氏皆是一惊,婆媳俩下意识地面面相觑。
除了之前皇帝给二皇子与秦昕赐婚的那道圣旨外,忠义侯府已经有好些年没收过圣旨了。
小丫鬟喘了口气,继续道:“周公公说,圣旨是给三姑娘的!”
秦太夫人和苏氏再次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心里浮现同一个疑问:秦氿会有什么圣旨?
无论如何,既然圣旨来了,秦家能做到也就是接旨而已,苏氏立刻令人摆香案,又派人去给正在当差的秦准和秦则宁传话。
整个侯府上下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惊动了,秦太夫人和苏氏按品着妆,秦家其他人也都步履匆匆地从各院聚集到了仪门处。
本来这侯府应该以侯爷秦准为尊,可是因为这道圣旨是给秦氿的,所以秦氿便跪在了最前面,其他人按照身份高低簇拥在她身后,相继跪在了冷硬的青石砖地面上。
周新一边从随行的小內侍手里接过了一道五色丝麻织云鹤纹的圣旨,一边对着秦氿善意的一笑,仿佛在说,别担心,是喜讯。
跟着,他就慢悠悠地展开了圣旨,拖着长音开始念起圣旨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忠义侯秦准之侄女秦氿品貌出众,温良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