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鸣夜拿着把大菜刀唰唰的削萝卜,每一块削下来的皮都是一样的长短薄厚,像拿尺子量好了似的。
钟意秋又把眼睛看直了,虚心的请教,“这是怎么弄的?手怎么会这么稳,怎么控制每一下力气都一样?”
肖鸣夜不理他,淡淡的说:“去和你二弟说,中午在这儿吃饭。”
钟意秋:“……你没完了是不是!”
听完了他说的做法后,肖鸣夜没敢让他弄,保证一定能腌好才把他撵走。
张国言家里的俩姑娘最后还是住在了李宏飞家里,义叔的顾虑也都一一应验,不只是她们村里的连亲,包括学校的老师都时不时阴阳怪气的议论。
“李老师高风亮节啊!都开始带学生去家里住了!”
“也不看看人家跟谁搭班子,跟着城里人学的嘛!”
“我就不信,张国言家里没别人了啊!轮的到他做好人!”
“你们可别瞎说,张国言这事儿一看就是熟人举报的,小心他回来找你们算账!”
“算也不只我一个,学校就这几个老师,谁也跑不了,都要被他怀疑!”
“他能咋地,他要真有本事早就生儿子了,哈哈哈哈”
…
这些话有些是当面的调侃,背后说的也只是假装成秘密,实际就是想让你听见,李宏飞每天早上第一个进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在众人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里。钟意秋担心他心理承受不了,晚上放学都找他聊天安慰,李宏飞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在钟意秋面前不好意思说出口,偷偷的和义叔说过,“钟意秋不怕,我也不能怕。”
好歹张国言在立冬那天就放回来了,他去李宏飞家接孩子时臊的满脸黑红,按说人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怎么着也要带点礼物去感谢,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瓶水酒都找不到了,家里的房子在生老四的时候就被计生办给扒了,就剩和厨房连在一起的半间房,父女三人都睡一张床上。张国言是读过书的人,两个女儿已经大了,老三八岁,老四也七岁了,从去年开始他睡觉就没脱过衣服。
他两手空空的来,心里过意不去,硬是要给李宏飞他们一家磕个头,惹的几个人都哭了一场,倒是把他心里的苦闷也发泄出来,轻松了许多。
钟意秋最近也很发愁,肖鸣夜不知道又犯什么病,不怎么搭理自己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面跑,肯定是承包后山的事儿,想好好找他问问怎么样了,结果他一见自己凑过去就刚好有事似的转身去忙。
钟意秋里里外外反省了好几遍,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惹他了,心里又忐忑又有些酸涩。
王文俊把自己家里的书都带来了,差不多有三十多本,大多是外国的文学名著,另外还有几套完整的武侠小说,《笑傲江湖》,《小李飞刀》,《七剑下天山》,都保存的非常好,一看就是很珍惜的。
这些都不是很适合小学生阅读,名著类的也只有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学生能看,小年级的有些字还认不全,书里的意义也不大能理解。
但是他已经很感激了,王文俊捐出来还依依不舍的,这些书想必陪伴他很多年了。
义叔找来了郑校长,说了他们的计划,想借学校现在空着的器材室用,改成图书馆。
郑校长经过医院这一遭,看起来像是瘦了七八斤的样子,两腮旁已有些凹陷进去,他虽然最近被钟意秋的各种折腾闹的有些疲了,但是这个事儿还是支持的,图书馆真能建起来算是学校的教学建设,对他的工作也是成绩。
钟意秋正烧好了水给义叔泡腿,听他答应了高兴的说,“谢谢校长!”
这会儿郑校长看他心里又满意起来,多好的年轻人啊,长的好、有想法、脾气好、人还善良,“别谢我,你们好好弄,别给我惹事儿!”
钟意秋不吭声,心里默默的反驳,“我什么时候惹事儿了?”
义叔问:“志齐好了?该上学了吧,缺课太多跟不上。”
郑校长抽了口烟,烟雾在脸上慢慢蔓延,“这几天才算是恢复过来,回来的时候一顿就只吃的下半碗饭,瘦的不行!”
他最喜欢这个小儿子,义叔知道他肯定是心疼了,“好了就行,可不敢再这样了,啥事啊还是去医院。”
“我把他妈收拾了一顿,以后不敢了,”他恨恨的说。
钟意秋惊愕,“你不会打她了吧?”
郑校长生气,满脸嫌弃的说:“你当我是郑老三啊!”
钟意秋不知道郑老三是谁,义叔解释到,“刘青红爱人。”
原来是说他,听过很多次他打刘青红,现在怀孕了应该好些了吧。
郑校长像是想到什么,叹气说:“昨天晚上听说还打了一架,青红哭着要回娘家,把他几个爷都叫去了才劝住。”
一股火气涌上来,钟意秋脸上凌厉,“她都怀孕了!为什么还打她!”
“郑老三脾气暴,一点不满意就摔桌子打人的,他顿顿要喝酒,还非要给他炒下酒菜,青红怀孕闹身体,一做饭就吐,晚上没给他炒菜就砸起来了!”
钟意秋坐在义叔旁边,腿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和刘青红虽然说不上很熟,但是她默默的帮了自己好几次忙,而且看起来那么一个柔弱到卑微的女人,怀着孕被丈夫打,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