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直没看到几百英尺外的林素,他很快就转向大海方向,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洁白的海鸥在低空翱翔,浩瀚太平洋,隔不开他对爱人的思念,如果林素没死于火灾的话,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
忽然一群白人小孩跑上来玩闹聒噪,刘彦直甚感无趣,转身回舱房了,与此同时,林素也离开阳台走进房间,两个人重逢的最后机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失之交臂了。
三个月后,刘彦直终于回到了上海,他没有在这座繁华都市停留,直接乘船去了近江,先去林素墓上祭扫,却发现墓碑已经被人砸烂,他顿感不妙,林怀远身为从二品藩台,还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难不成林家又遭难了。
果不其然,林怀远死了已经大半年,听说是暴病身亡,算起来他连布政使的位子还没暖热就辞世了,管家和二姨太不知所踪,发生过火灾的藩台衙门后宅至今无人居住,荒草一人多高,刘彦直远远看着他曾和爱人共度良宵的断壁残垣,心中一阵绞痛。
他完全没兴趣像周嘉睿那样纵横于清朝末年,他只想尽快回到基准时空,来到翠微山,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山上郁郁葱葱,泉水淙淙,穿越点土地平整,山花烂漫,毫无穿越痕迹,这说明自从雷猛等人返回后,没有第二批人员抵达。
党爱国不派人来,刘彦直就回不去,他没有好办法,只能在原地苦苦等待,翠微山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十几里,除了打柴的樵夫,采药的山民,基本上没人到这儿来,正适合隐居,刘彦直先回城内买了斧头、柴刀、洋火、盐巴,回山上砍树伐竹,搭建木屋,山上有的是野猪、野兔、山鸡、狼和狐狸,还有各种野果子、中药材,只要勤劳就饿不死人。
起初刘彦直用的是从现代带回来的左轮枪,子弹很难补充,手枪也不方便打猎,于是潜入城内兵营,偷了两杆新式汉阳造快枪,几百发七九口径圆头弹,还顺手牵羊拿了一张硬弓,一壶羽箭,每天撵着猎物满山跑,他是优秀的射手,却不是优秀的猎人,起初收获极少,后来有一次从野猪獠牙下救了个猎户,从他那儿学到不少打猎的技术,此后便每天满载而归了。
春去秋来,刘彦直的小木屋里挂满了战利品,土炕上铺着熊皮,墙上装饰着狼头,门口挂着风干的腊野猪肉,门口开了一小片荒地,种植的是野生的糜子,围栏里有活的梅花鹿,脚下还趴着一只喂熟的狼崽子。
鲁滨逊式的生活是无聊的,好在翠微山并非与世隔绝,刘彦直也不会轮落成野人的模样,他在山上穿兽皮做成的衣服,进城采购就穿正常的短打布衣每隔一段时间带着兽皮去附近乡镇赶集,换些铜钱,买来盐巴、针线,纸笔等物,顺便剃头刮脸,保持正常人的形象。
有段时间他还迷上了阅读,先是从书店里买书看,后来发展到去当地富豪的藏书楼窃取,但是有看有还,决不污损书页,他不但对古籍感兴趣,对古迹也很感兴趣,对面山头上那座明代的七级浮屠,他不知道爬上去多少次,一砖一瓦,栏杆的每一寸,都熟悉的不得了。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大雪封山,刘彦直被困在了小木屋里,这场雪来得太急,他没储存够木柴和食物,等雪一停就给弓上了弦,带着弓箭斧头和小狼崽子出去打猎砍柴,山峰白雪皑皑,几乎寸步难行,动物们也都饿疯了,探头探脑爬出来搜寻食物,一只倒楣的野兔被刘彦直发现,悄悄张弓搭箭,正要发射,忽然从林中扑出一只斑斓猛虎,转瞬野兔就丧身虎口。
刘彦直眼睛一亮,他知道翠微山里有猛虎,但是从未有幸遇到过,要是弄一张完整的虎皮铺在椅子上,那才叫气派,手随心动,硬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寒光闪闪的箭镞瞄准老虎的脑门。
老虎发现了猎人,两只铜铃般的大眼默然看着刘彦直,仿佛在看会走路的中午饭,一个成年男子起码一百多斤,可比兔子耐吃多了。
刘彦直一箭射出,他用的是绿营里盗来的硬弓,拉满弓需要一百五十斤的力量,配上精钢打造的破甲箭头,能穿透三层铠甲,弓是好弓,箭也是好箭,但是用来射老虎还差点火候,那老虎身上中了一箭,但是没射中要害,中箭虎狂性大发,冲着刘彦直大吼一声,顿时地动山摇,百兽之王的威严不容触犯,敢捋虎须者必须受到惩罚。
老虎扑了过来,刘彦直也不含糊,武松都能打虎,我为何打不得,但是小狼崽子比他还快,丝毫不在乎和敌人的体形的巨大差异,呲牙咧嘴扑上去,还没靠边就被老虎一巴掌扇飞了。
刘彦直甩开弓箭迎了上去, 这只大虫的体型不算很大,应该属于华南虎一系,下雪天老虎找不到东西吃,饿的两眼昏花,刚生吞了一只野兔子,还不够弥补今天消耗的热量,再加上屁股上中了一箭,行动受到一定影响,所以在对战中落了下风。
刘彦直动作敏捷,快如闪电,纵身跳到老虎背上,揪住它脖子上的毛皮挥拳猛打,一顿老拳下去,老虎被打得七荤八素, 更加狂性大发,一声怒吼后,将刘彦直甩开,然后撒腿就跑,老虎也是有智商的动物,它能估量出对手的战斗力,寻常人类只是食物级别,今天这位非等闲之辈,再打下去,虎命不保。
到手的虎皮毯子飞了,刘彦直岂能善罢甘休,紧跟着老虎往更深的山林里追,越追心里越有把握,因为前面就是悬崖峭壁,峭壁下是滔滔淮江,老虎不会飞檐走壁,必死无疑。
刘彦直追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老虎逼到了峭壁上,他从腰间抽出磨的锋快的斧头,示威一样冲老虎晃了晃,老虎悲怆地嘶吼着,徘徊几步,一头跳下了悬崖。
悬崖下面烟雾缭绕,看不清楚,刘彦直望洋兴叹,只好再寻新的猎物。
老天爷仿佛在和他开玩笑,接下来的时间,连一只野鸡都没看到,整个翠微山变的一片死寂。
翠微山很大,刘彦直用了半年的时间也没能全部走遍,但是他可以在密林中辨识方向,追踪猎物,一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小木屋,离得远远就看到地上一个新鲜的大坑,炸开的土壤和残雪混到一处,冬日的暖阳下,高科技金属材质的穿越舱反射着光芒。
党爱国穿着大氅站在小木屋前,严肃地看着刘彦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