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开熙河六州之地,拓地两千里,收复中原政权沦陷二百年之地;后又解河州之围,擒木征以致阙下;王韶奇迹般的表演,非但是大宋历史上的传奇篇章,同时对改革派也是一次巨大的鼓舞。王韶之所以能立不世之功,与王安石的极力推荐提拔有直接的关系,而他也以伟大的胜利,让所有人看到&ldo;强国梦&rdo;的希望。
后人对王韶有这样的评论:&ldo;韶以书生知书,诚为不出之才,而谋必胜,攻必克,宋世文臣筹边,功未有过焉者也。&rdo;他为帝国收复了大约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无疑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勋绩。
王韶后来官至枢密副使,他从默默无闻的小官吏,一举为国家立下不朽之勋业,也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可谓是奇人也。有人戏称他为&ldo;三奇副使&rdo;,三奇,指是是奇计、奇捷、奇赏。奇计,说的是他的平戎奇策;奇捷,是他在战争中所取得的令人不可思议的胜利;奇赏,指的是他最后官至枢密副使,跟以前的包拯包大人一样大的官。
二五 新旧党争:从元祐更化到绍圣绍述
熙宁变法运动,从一开始便备受攻击,风雨飘摇,然而新法却能在一片反对声中顽强地推行,这全倚仗着一把强有力的保护伞。这把保护伞便是神宗皇帝,这位胸怀大志的皇帝以坚忍不拔的意志推行新法,即便是在王安石辞职后,变法运动仍然维系下来。
神宗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帝,史书称他&ldo;去华务实&rdo;,并不热衷于典礼、祭祀、封禅之类华而不实的东西,在生活上比较节俭,对民间疾苦比较关心,不务虚名。应该说,他是继仁宗皇帝后的又一个好皇帝。可惜的是,神宗皇帝寿命不长。公元1085年,他去世的时候不过三十八岁。神宗皇帝一死,变法运动戛然而止。
年仅十岁的赵煦被立为皇帝,是为宋哲宗。十岁的小孩子如何统治国家呢?他的祖母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成为大宋帝国的实际统治者。新法的保护伞倒了,帝国的政策将何去何从呢?高太后也有点不知所措了,是继续维持新法呢,还是推倒重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臣从洛阳来到京城,为神宗皇帝奔丧。
他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朝廷的政策。
此人正是王安石的死对头、著名史学家司马光。
此时的司马光刚刚完成了一部史学巨著,这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资治通鉴》。这是中国历史上一部大部头的编年史,早在宋英宗末年,司马光就开始着手编撰这部史书。从书名中可以看出,司马光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让统治者熟悉历朝历代史事,&ldo;知兴亡&rdo;,&ldo;明得失&rdo;,以史为鉴。
在王安石变法开始后,司马光便不遗余力地反对变法。以前我们教科书里总说司马光是守旧派分子,其实这种看法有失偏颇。与王安石的激进相比,司马光确实比较保守,但他对新法的攻击,并非完全感情用事,因为新法的确存在许多难以克服的弊端。在宋神宗时代,司马光的立场显然不吃香,故而被排斥出中央,到洛阳当了个西京留台,说白了就是个闲差,总计待十五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他埋头著史,不问政事,与史学家刘攽、刘恕、范祖禹等人共同完成了《资治通鉴》的编撰,为中国史学再增添一瑰宝。
对于司马光这样对历朝史事烂熟于胸的人,高太后当然十分倚重,谦虚地向他求教国家的大政方针。司马光的答复是:&ldo;朝廷应当下明诏、开言路,凡知朝政缺失与民间疾苦者,皆得尽情亟言。&rdo;就是说,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高太后一听,也对,便下诏让百官写奏折,讨论朝政的缺失。我们前面曾说过,王安石的变法,理想高远,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却弊疾丛生。不仅守旧派分子反对新法,甚至民间对新法也不感冒。这言论一开,不得了,成百上千的奏章纷至沓来,大多数都是批评新法的不当。
看来宋神宗一死,新法就走到头了。
面对汹汹议论,高太后&ldo;从谏如流&rdo;,任命司马光为门下侍郎(相当于副宰相),议除新法。大家想想,这司马光老头原本就是最顽固的反新法者,现在让他来主持议除新法,这不等于宣布变法的终结吗?当然,有也人站出来反对,但不是站在新法是否合理的立场上,而是站在&ldo;三年无改于父之道&rdo;的古训上。宋神宗刚死,就要推翻他的政策,这合适吗?
对于这样的软弱的反对意见,司马光当然不放在眼里,他呵斥道:&ldo;若王安石、吕惠卿等所建,为天下害,非先帝本意者,当改之,犹恐不及。&rdo;把宋神宗说得仿佛是被王安石、吕惠卿一帮人胁迫似的,司马光揣测圣意也太大胆点了吧。
当然,有高太后的支持,废除新法堪称神速。在宋神宗去世当年,保甲法、方田法、市易法、保马法等就被废除了。
但是司马光对这个速度还相当不满意。第二年(元祐元年,1086年),司马光晋升为尚书左仆射,此时的他已经六十七岁,身体不太好,担心自己不能在去世前尽废新法。在他眼里,新法中残留的青苗法、免役法、置将法,与盘踞西北的西夏一样,乃是帝国的心腹之患,并称为&ldo;四患&rdo;。他曾经这样说:&ldo;四患未除,吾死不瞑目矣。&rdo;当然,在这四患中,西夏之患,司马光是除不了的,也没这能耐。对于其他三患,也就是王安石变法中的三项,他还是有能力除掉的。在之后短短的几个月里,新法基本都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