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答应着,下了炕,趿拉着鞋子去了堂屋,很快就端上来一条熏鱼,色香味不容无视,几小只吃货悄咪咪地咽了下口水。
但是还有报仇雪恨的大正经事儿呢,小鹏只好挑明,“大嫂,我去教训一下文东刚,可以吗?”
钱大双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小四儿,那两副头蹄下水洗干净了吗?”
阎四豹嗯了声后,钱大双补充,“那是我们过年吃的,过年期间的主食就是饺子,包子,馒头,你们说说还想吃啥?”
小鹏郁闷,现在的重点不是吃啥,而是揍文东刚啊,“大嫂,文东刚也就是有一身蛮力,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吃不了亏的!”
钱大双轻飘飘地环掠了几小只一遍,“争一时长短没那么重要,吃了饭后,该干嘛就干嘛去,大过年的,忍了吧,也算是给瑞伯伯省点儿心!”
之所以这样说,倒不是因为鬼原主一直哭哭啼啼的求钱大双,而是钱大双也想安安静静过个年,至于文东刚想睡她,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她笃定永远实现不了的。
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钱大双这样一说,几小只互相对视一眼,都乖乖地埋头开吃。
饭后洗刷了锅碗,钱大双依旧跑步锻炼一个时辰,依旧相思泛滥成灾。
回屋洗漱,洗澡完毕,她吹灭了油灯,守着土炉子里的木柴燃尽就睡觉。
忙碌的时候过得很快,可是一闲下来,时间就仿佛冻结了似的,炉膛里的木头烧得红艳艳的,又轻易地牵惹起她的回忆。
曾经,在清寒袭人的山顶,男友萧晔将她紧紧拥揽在怀中,一起守望日出,那轮红艳艳的初日暖了清浅流年,挥之不去。
恍神间,钱大双耳边萦绕着男友萧晔柔暖的情话,他描摹着他们未来的模样,堪堪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个样子……
炉膛里的木头一点点燃成了灰烬,渐趋晦暗,钱大双的心绪随之入了萧瑟的深秋,渐趋苍白。
蓦然,一抹红艳跃入她的视野,耳边浮起一个慵懒好听的声线,“吃吧,你吃完我就走!”
怎么又是这个夜星川?
钱大双不情不愿的回神之间,仅仅瞧了一眼这张青涩而隐隐熟悉的脸,她就第若干次品尝着心里某处依旧痛得不可名状。
萧晔根本读不懂钱大双的眼神内涵,就是凭直觉判断她见了自己越发心情不好了,而他却真的不知该说点啥才能安慰她。
他抿了抿薄唇,将手里的红苹果几近笨拙地塞进了钱大双冰凉如寒石的手里,声线更低,“你别生气嘛,你咬一口我就走!”
萧晔试得钱大双身子瑟瑟发抖,由于他的出现,她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他觉得她随时会将苹果掇到他脸上,因此,执拗如他降低了要求。
手里的苹果染了某人的体温,透着丝丝缕缕的柔暖,散发出清清淡淡的果香,轻易地灭掉钱大双心底窜起的火苗。
算了,这儿冬天的水果难得之极,如果掇到他脸上,再滚到地上,那就摔坏了,不好看了,也不好吃了。
反正自己救过这个小家伙的命,吃他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反正他这个小屁孩仅仅是神似她的萧晔而已,他投喂再多次也养不熟她这个心有所属的老女人。
就这样,钱大双嘎噌咬了一口,就是那种与优雅无关的土匪吃相。
嘴里的苹果将腮帮子撑得鼓鼓的,钱大双就这样盯着萧晔,后者勉强满意……是的,自己让她咬一口,她就仅仅咬一口,连嚼都懒得嚼一下,她就是如此厌恶他!
本来想毒舌调笑一下钱大双吃相好丑,但是萧晔说不出来,仅仅叮咛一句,“以后记得插好门闩再发呆!”
话落时,人已经出了屋,只留下淡雅的月麟香气息,这抹令钱大双抓狂的气息。
一口口啃着苹果,细嚼慢咽,香甜的味道愉悦了她的感官,是的,她真的忘了插好堂屋的门闩。
值得一提的是,钱大双将这个苹果吃得很可怜,仅仅剩下了果柄和几颗籽儿。
究竟是因为好吃,还是因为担心小雪发现她偷吃,最终是倦意深深,钱大双懒得多想,只是将果柄和籽儿投到炉灰中,插好了堂屋的门闩,就睡下了。
翌日吃完早饭后,阎四豹就要和小鹏一起上山砍柴,钱大双制止,“小四儿,你不用去砍柴,今儿个你歇一天,哄你媳妇儿去,有道是万事开头难,不过嘛,一回生,二回熟,多去几次就习惯了。”
小鹏幸灾乐祸地坏笑了几声,转身走掉了,阎四豹挠着脑袋犯愁了,“大嫂,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以前是喜欢赌钱,不是喜欢逛窑子,哄女孩子这种事儿,我真的做不来啊,你这就是赶鸭子上架啊!”
钱大双只好敲打着某个榆木脑袋,“小四儿,窑子里的能和于腊梅比吗?咱们不要乐呵一次的,要的是能过一辈子的,于腊梅有个病母,有个幼弟,还生活艰难,这样正好你才有机会搭把手,一来二往的,你们就培养出来感情了。”
阎四豹想想也有道理,但还是没底气,“大嫂,可是我就是一个穷光蛋,于腊梅能看上我吗?”
钱大双翻了个白眼,“你是长了个猪脑子吗?于腊梅如果爱钱的话,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嫁进富人家做妾室了,还能轮到你认识将近十四岁的她?她不就是想找个不嫌弃她身世的普通男人吗?你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还勤快上进,还对她和她家人都好,所以你尽管放手去追她,聘礼什么的不用你操心。”
阎四豹有了底气,不由得俊脸泛红,钱大双适时地提醒,“小四儿,你的致命弱点不是你那个极品娘,因为于腊梅是个泼辣性子,她不会任由你那个娘搓扁捏圆,你的致命弱点是你赌钱这个恶习,所以于腊梅知道得越晚越好。”
于是乎,阎四豹一下子又泄了气,“大嫂,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着想,别说是于腊梅那样漂亮能干的媳妇儿,就是再丑点儿,懒点儿的媳妇儿,我也想娶一个过日子,可是上午真的不行,你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