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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祁弯下腰，将脸深深埋在马儿洁净的鬃毛中良久，方抬起头来，目光转向马场旁的一幢小屋。宜白微笑，并示意他去小屋看看。祁迟疑了一会，熟练的换过乌桓为乘，向小屋小跑而去。

就是这味道，苦涩略带腥味的味道，如今却那般甜美宁静。浓浓的药味缠绕在小屋周围，盘桓不去。祁翻身下马，紧紧抱住乌桓的脖子一会，柔声道：&ldo;在这儿等我。&rdo;

乌桓打了个响鼻，跟在祁身后，一步步挨向小屋。祁在门前站定，迟疑着伸手想敲门，又缩回。他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手指敲击在厚重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短促的声音。

屋内没有回响。

祁微微颤了颤，开口轻声呼唤：&ldo;父亲，是我。&rdo;

仍然没有回答。

&ldo;父亲，请你开门……&rdo;原以为干涸的泪水再次缓缓溢出，&ldo;父亲……&rdo;

令人窒息的死寂压倒了整个世界，乌桓看出了主人的焦虑，不安的仰天长嘶。祁摇晃了一下，拖住乌桓的缰绳，才勉强自己站直。半年身体心理巨大的压迫伤害喷泻而出，他感觉到一阵晕眩，几乎让他不能自持。他试着要保持清醒，再一次呼唤父亲，但双腿却不由自主的酸软。乌桓着急的用嘴去叨祁的衣服，另一只手接住了祁。

宜白一把将祁抱了起来，拍着他面颊急促轻唤。祁的晕眩只持续了很短时间，他睁开眼，摇了摇头：&ldo;我没事。&rdo;

&ldo;对不起，&rdo;男子将头深深埋在他肩上，&ldo;我没想到会这样。&rdo;

祁茫然看着紧闭的木门－－父亲不愿意见他。他可以理解父亲的心情，纡阳是在惧怕与儿子的相见。他亏欠儿子实在太多。五岁时，祁因为身体缘故离开，直到十四年后才再度回到家乡。然而这幸福也极其短暂。为了赵国，他被交给了一个男人，一个意图占有他的男人。纡阳认为是自己害了他。

祁冷冷弯了弯嘴唇，他将头转向乌桓，用目光让烦躁不安的马儿平静。然后他轻声说了一句话，向宜白说的。

&ldo;谢谢你。&rdo;

&ldo;子姝！子姝！&rdo;

沉思的少女手中的笔顿了顿，小心的将它放回笔架，再用一片汉白玉将缎帛压好，这才抬头看向像个孩子般叫嚷的哥哥。宜白兴奋得像个孩子，进来一把抱起少女细弱的腰肢，将她举在空中转了几圈。少女先是惊讶，然后清脆的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宽敞的宫殿中，充满了欢乐。

&ldo;好啦！快放我下来！&rdo;少女轻轻捶打哥哥的肩膀，嗔骂道，&ldo;看你，一国之君，像什么样！&rdo;

宜白将她放下来，仍是抑制不住兴奋：&ldo;子姝，你真厉害，竟然猜中了他的心思！他看到那匹马的时候就开始变，他到这儿来半年，我还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表情，你该也去的！&rdo;

子姝埋怨的看了他一眼：&ldo;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笨？连讨人欢心都不会－－他见到他父亲了吗？&rdo;

&ldo;没有。&rdo;

少女皱了皱眉，因宜白沮丧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她点点他额头，笑语嫣然。&ldo;没关系，父子毕竟是父子，纡阳一定会见他的。放心好了，这样祁也会有事可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的，你也不用再拿宫女当出气筒了。&rdo;

宜白对子姝的话已经完全信服：&ldo;他有什么事可做？&rdo;

&ldo;还有什么？&rdo;子姝白了宜白一眼，&ldo;当然是照顾他父亲了。你不会认为他会置父亲于不顾吧？&rdo;

七、回忆之章&iddot;泠瑛宫笔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