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山垂下眼帘,若有所思、一言不发。虞师爷轻飘飘的继续补了一句:&ldo;况且我们毕竟是反叛的一方,从道义上讲,始终是好说不好听。如果能够闷声发大财,还是避开眼下的风头为好。&rdo;孙宝山这时思考完毕了,自己抬手挠了挠头:&ldo;师爷……你说的也对。反正就是让他挂个名……挂就挂吧!&rdo;虞师爷听了这话,便垂下眼帘,望着地面说道:&ldo;老二‐‐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叫你老二了。孙副团长,现在你去街上成衣店里,找些裁缝给大家赶制军服,别抢,给钱,咱们有钱,犯不着在这上面惹人唾骂。如果地面上有人不服,当场斩首示众。&rdo;孙宝山是个行动派,听了这话,答应一声起身就走了。虞师爷坐着没动,又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来,于是起身也走了,去陈县长家找唐安琪。陈县长,为了庆祝,偷偷在家里摆了一桌宴席。又因为他清晨起了个大早,衣着不整,故而特地重新洗脸梳头,并且换了一副金丝眼镜。满面白光的坐在首席,他和虞师爷以及唐安琪谈笑风生,一双迷离多情的杏核眼不忍分开,视线越发集中。唐安琪听说戴黎民活着跑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又想到自己今后脱离土匪身份,可以自自在在过些好日子,也是欢天喜地。代替陈县长做过餐前祈祷之后,他吃的满嘴流油,忙里偷闲还要恭维陈县长‐‐倒不是有求于人,曲意逢迎;而是陈县长这人像个乖娃娃,一夸就笑,笑的美目盼兮,唐安琪暗暗觉得有趣,嘴里说着好话,心里笑得要命。陈县长心中得意,抚今思昔,口中笑叹:&ldo;今日这番盛况,方不辜负我东渡三年的一番苦功啊!&rdo;虞师爷一直笑眯眯的不说话,由着唐安琪扯淡。而唐安琪听了这话,连忙问道:&ldo;陈县长,原来你是东洋留学生?&rdo;陈县长哈哈长笑:&ldo;都是少年时代的往事了,回首之际感慨良多,哈哈,良多!&rdo;然后他又对着唐安琪摇头晃脑:&ldo;可惜啊,你老弟若不是遭遇不幸,再过两年,想必也要出去喝一喝洋墨水的。&rdo;唐安琪笑道:&ldo;兄弟我呢,幼时也曾随着家父去过欧洲,不过那时年纪太小,没有尝过这洋墨水的滋味啊。&rdo;陈县长带了醉意,拿着酒杯和唐安琪一碰:&ldo;这样说来,你我如今相遇,倒算是东西合璧啰!&rdo;唐安琪不爱喝酒,端杯作势舔了一点,随即做出谦逊:&ldo;不敢不敢,陈县长是博学之士,我不敢和你相提并论啦!&rdo;虞师爷夹了一口菜吃了,一边咀嚼一边含笑望着唐安琪,心里想:&ldo;小滑头。&rdo;陈县长大吃一场,吃的酣畅淋漓,当场醉倒。而虞师爷把唐安琪领出来,在几名手下的保护下,往保安团营房走去。唐安琪喝了一点酒,脸蛋上泛着粉红。虞师爷拉着他的手,他就在清凉风中连走带跳:&ldo;师爷,我们去保安团干什么?&rdo;虞师爷扭头告诉他:&ldo;去给你量尺寸做制服。&rdo;唐安琪一愣:&ldo;我也要加入保安团吗?&rdo;虞师爷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ldo;我说过要让你做团长,你忘记了?&rdo;唐安琪瞪着虞师爷,慢慢长大了嘴巴:&ldo;师爷,你‐‐你说真的?&rdo;虞师爷转向前方,笑着一点头。唐安琪像做梦似的,被虞师爷带进了营房。孙宝山把个裁缝引了进来。唐安琪心里高兴,对谁都笑。孙宝山平时从来没在他那里听过好话,如今见他喜笑颜开的向自己打招呼,心里不禁也有些高兴。在裁缝量尺寸的时候,唐安琪还想着嘱咐对方:&ldo;尺寸要大一点,要不然过上几个月,就该小了。&rdo;未等裁缝回应,虞师爷说道:&ldo;制服大了不好看;如果长高了,再做就是。&rdo;唐安琪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不再是山中土匪了,在县城布料也可以随时买到,想要缝制新衣服,那实在是容易得很。到了夜里,孙宝山在营房里睡,虞师爷和唐安琪便是住进了陈县长家中。唐安琪这一天东跑西颠,上床前特地端来热水,浑身擦了擦。虞师爷站在地上,对他笑道:&ldo;咱们两个先挤几宿。明天开始找房子,等你嫂子过来了,咱们一起搬新家。&rdo;唐安琪疲惫的躺在了床上,忽然又想到了戴黎民‐‐戴黎民这回可是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