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致猜出陛下是什么意思了,奈何看安如海的模样,定是皇帝嘱咐不许多说,平姑也只好三缄其口,心里只觉得年轻人荒唐,这种事也是好闹着玩的!
看来夏主子一进宫,连素日那个冷冰冰的陛下都变了样了。
夏桐六神无主坐在轿里,并不像新嫁娘,倒像个被强盗虏获的压寨夫人——她对于程耀的婚事实在不抱任何信心。
倘皇帝执意要将她送走,她要不要来个以死明志呢?当然不是真死,只是做做样子。
夏桐记得乾元殿的博古架就放着一把小银剪子,可真到了那关口,她想她也做不出来。光是划破一点皮就足够将她吓坏了,她顶怕疼。
或者该去撞柱?这个也疼,还得考虑副作用,万一撞出脑震荡了呢?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方式,辇轿已经到了。
夏桐蝎蝎螫螫下了轿,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走进皇帝寝宫,表示她挨罚的决心——还好如今时气和暖,不算冷。
可她的嘴唇也正簌簌发抖,尤其当面向闭目养神的皇帝时,“妾柔福宫夏氏参见陛下。”
声音都微微变调。
“你来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夏桐上前两步,陪笑道:“陛下可是因程表哥说了什么而生气?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在撒谎,妾敢保证!”
刘璋凤目倏然睁开,犀利的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朕还什么都没说,你何必急于辩白?是不是心虚了?”
夏桐也后悔自己辩得太急,这不摆明了在偷着打听殿上消息么?因讪讪道:“妾只是怕陛下误会……听说今日殿选,不知结果如何?”
刘璋沉沉道:“你表哥的文章做得不错,只是太过圆熟,反倒失了新意,朕同几位大臣商议之后,决定放到第二。”
夏桐松了口气,要说殿试前三甲里头,数榜眼最没存在感了,状元毫无疑问万众瞩目,探花也出了不少名人,唯独榜眼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中间位置。
或许程耀对这个结果不满,不敢另外造次了呢?夏桐暗暗庆幸。
谁知皇帝却道:“不过朕见他才学出众,因此额外开恩,许他一个愿心,你猜他说了什么?”
夏桐哑然,还有这种操作?
她只好装糊涂,“妾不知。”
刘璋冷笑,“他要朕放你归家,再结鸳盟,你觉得如何?”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夏桐默默吐槽一番,此时反倒平静下来,皇帝不会有功夫来问她的意思,必定已有了决定。
这个时代女人其实做不了多少主的,她怎么想真的重要吗?
其实皇帝就算真答允程耀的请求,她想她也不会怪他。天子也是人,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何况,程耀外在看来也的确是个良配。
君臣相得,多好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