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很喜欢和欣赏这群年轻人肆无忌惮的畅谈未来,为梦想努力拼搏的模样,看着他们对沿途的鲜花和掌声仍抱有深刻的期待,某种程度而言,纪凌是羡慕着的。
他已经过了想要和旁人分享喜悦成果的时期,对鲜花和掌声也没了实感,大抵是在这之前,走过的路太曲折艰难,付出的心力太超负荷,又仅或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总之一条路摸黑走到了尽头突然绝处逢生,他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再是理所应当,喜悦这种情愫早在经年累月里磨平倦怠。
在纪凌的认知里,毫不计较得失的付出是童话世界里的浪漫美德,他要有所得,看到成果,才会继续坚持一件事,而当这种坚持的代价大于放弃之时,他不擅长折磨自己,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纪凌和齐远碰了一下酒杯,随后掏出手机给他推送了一张名片,是j的名导,齐远查看后,眼睛猛的一亮,急躁的攥住纪凌搁在餐桌上的手,重重握紧:“爹,靠,纪pd,你是我亲爹!!”
“不,你是我的恩人,我的伯乐,我的蓝颜知己,我现在看着你,都觉的你身上散发着丘皮特的光芒了!”
越说越离谱,纪凌无奈:“我只是给你引荐一下,剩下的要靠你自己,用好作品说话。”
“我知道,纪pd,我对自己有信心,我缺的就是搭线的桥梁,朝光明大道攀岩的梯子,谢谢纪pd的栽培!”
“我是你的桥梁梯子?”纪凌被他逗乐。
“是!当然是!”齐远醉的不轻,点头又摇头,“不是,呵呵呵,纪pd是我的伯乐~”
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景琰紧密的盯着两个人始终交握的双手,心里莫名不舒服,奈何无缘由,忍了忍,别过了头。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林景琰是真的在心里默数了一分钟,第60秒时,他调整身子,从余光里瞥了一眼桌角,齐远还是没有拿开手。
林景琰也没有再忍,无意识的伸出胳膊,反应过来后,纪凌和齐远的目光齐刷刷的停在他身上。
“琰啊,怎么了?”齐远疑惑的问。
林景琰的手将将搭在纪凌的腕子上,擦过他皮肤外缘的空气,胶着干燥,林景琰被狠狠烫到,动作急转而下,落在纪凌的那杯泸州国窖上,支吾:“我想……喝酒。”说完举起酒杯,把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相当豪迈。
“欸,那是纪pd的酒耶!”齐远大声道。
不管是谁的酒,林景琰喝了,也醉了。
饭局结束,齐远一伙人嚷嚷着去隔壁ktv唱歌,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林景琰,提议先把他送回家。
纪凌有点乏了,况且搭不上这群大学生的生活节奏,让他们尽管去玩,他送林景琰回家。
齐远跟他客套了一会,点头答应并道谢。
纪凌喊了代驾,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林景琰的小区,纪凌看他还没有半点清醒的意思,想把他从车后座扶起。
恰时林景琰的手机响了起来,纪凌无意间瞥到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一会,替他接起:“喂,你好。”
“喂,你是……”
“林景琰的朋友,很抱歉擅自接了电话,林景琰现在喝醉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幢楼。”
顾逸很快赶到小区门口,看着车子非常眼熟,直到车窗降下后,他认出车主:“是你啊。”
纪凌微笑了笑:“你好,顾先生记性真好,还记得我。”
“这次又麻烦你了……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实在失礼,麻烦你三番两次照顾阿琰了。”
“客气了,我叫纪凌。”
顾逸架着林景琰的胳膊,轻皱眉头:“不会喝酒偏要逞能,阿琰,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和你小叔放心”,语气任谁听都是宠溺的,他叹出一口气,数落完了又接着说:“回去我给你煮醒酒汤。”
这话话不知搭住了林景琰脑袋里的哪根弦,他突然睁开眼睛,回头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纪凌,一把攥住他刚才被齐远握过的手,哑着声说:“纪哥,你要上去喝醒酒汤吗?”
纪凌愣了一下。
“你今天喝了很多酒,不及时解酒明天早晨起来会头疼。”
纪凌对视着他乌黑发亮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脑子搭错了筋,竟然点头“好”了一声。
神志恢复清醒时他已经坐在林景琰的床边。
说不尴尬绝对是假的,纪凌拍了一记脑门,堪堪维系着表面的平静,暗搓搓琢磨着怎么离开。
顾逸很快端来两碗醒酒汤,其实也就在锅里热了一下,这是他提前给林磊准备的,林磊单位今天聚餐。
他敲门进来时,纪凌正站在林景琰的书桌前,低头打量着什么东西。
顾逸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照片里的人是纪先生吧。”用的是陈述句。
“嗯,是我。”
顾逸顿了几秒钟:“阿琰这人警惕性很高,关系好的多,邀请到家里的很少,他应该很尊重您。”
纪凌轻轻微笑:“他对每个人都很尊重。”说着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照片,欣赏自己的帅脸。不得不说,角度找的很精准,色彩艳丽,光线却反常的柔和,说不上来的契合,就像背景里的人物,嘴角扯起的笑意清清浅浅,有点冷,可银框眼镜下的眼神又格外温柔,给人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观,能拍出来,确实需要一定的专业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