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响起敲门声,她把电视声音调小,趿拉着拖鞋死气沉沉走过去开门。
“你的东西我整理……”
她顿住,微张着嘴巴看着门外湿透的年轻男人。
“你怎么淋这么湿?”
他闻道她身上淡淡的酒香,不太高兴道:“你在喝酒?”
她慢吞吞答道:“我就喝两口,是莹莹以前给我的红酒,呃,她跟我说美容养颜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胡说八道。”
他脸上遍布寒霜,冷冷问:“需要脱鞋么?”
“不需要。”
他仍是踢开鞋子,拎着湿淋淋的外套光脚慢慢走进来。任青讷讷站在门口,并没有跟上,他随意扫一眼乱糟糟的房间,回头看向孤零零的任青和任青脚下的纸箱,讥讽道:“你不会是在等你的垃圾前任回来取走这些垃圾吧?”
“你说什么?”任青疑惑地看着他。
他低声嘲笑,“任青,你姐常常说你懦弱无能上不了台面,她是真没说错,你还替他整理东西?你要不要亲自上门给人送过去?”
任青脑袋木木的,关上门,拿过一个衣架帮他把湿淋淋的外套挂起来。
“你怎么淋这么湿?”
“你不去看看外面雨有多大,车堵多远?”
任青殷勤道:“你想不想喝鱼汤?我在火上给你煨着呢。”
男人顿觉诡异地回头看她,“任青,我是谁?”
“白嘉,你怎么了?”
田藤慢慢走回任青身前,低头,眼睛对上她的,“你再说一遍,我是谁。”
任青静静看着他,沉默一会儿,缓缓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她把脸颊凑过去,轻轻蹭着他的,轻飘飘道:“你回来真好,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你妈妈都不讨厌我了,还肯教我做酱菜……”
田藤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并不挣脱,任青于是搂得愈加密不透风。她委屈道:“明明是你说要娶我,你妈一开始不同意,你都给她下跪了,为什么你现在却又反悔?你反悔,你还振振有辞,你永远都有理,当初,也不是我逼着你跟我在一起的,我给过你时间考虑……你怕我拖累你,你说我没有跟你说清楚,白嘉,我没有说你没有查么?你只是需要一个离开我的借口,你厌倦我了。”
任青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田藤的味道,但是田藤怎么可能来这里,他在美国,他一走六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眼前这个一声不吭的混蛋一定是白嘉,他下午打电话给她说要来拿他落下的文件夹,顺便把钥匙还回来,那钥匙,当初也是他非要过去的……
任青小声抽泣,大约是恼怒“白嘉”竟然不肯出言安慰,她倏地踮起脚重重啃到他嘴角上。田藤垂眼淡淡看她,她微闭着眼,睫毛卷长,舌尖带着怒意一次一次硬往他唇缝里挤。他一晒,微微张唇,她小小的舌头迅速钻进来,一寸一寸占领他的口腔内壁。
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忽然一亮,接着闷闷的雷声远远碾过来。田藤推开她笔直走向厨房。厨房里果真煨着鱼汤,他揭开盖子,俯身闻了闻,然后抄起旁边的勺子尝了一口,唔,手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