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弯弯犹如没听见。
妆成便又唤了一声。
岳弯弯才如梦初醒,木然地转面,“我知道了,我就是吹会风冷静一下,等会我就进去了,你不用担心。”
妆成叹了一口气。
方才陛下走的时候,可是盛怒之极,还绊倒了甘露殿烧火的火钵,差点儿燎了袍子。那幅龙袍可真珍贵着,让江南最好的绣女赶制二十天,才能出那么一身。陛下像没事儿人似的,疾步匆匆便离去了,全然没回头。
……
元聿是想回宫,也早点睡了罢了,可如何能睡得着?
心里翻来覆去地起了火,脑中也全是岳弯弯。
闭上了眸,冷静了许久,可仍然是她。
郑保踮着脚进来,说是晏相来了。
深夜里,把早就已歇下了的晏相传进宫里来,也就晏相没个夫人,不但早就要开骂了,连去传旨的郑保,都很无奈。
好在晏准不是小气的人,风度翩翩地就来了,一袭广袂青衫,玄冠束发,清冷高蹈,旷若玉树。
“微臣恭请陛下圣安。”
元聿揉着额头,一手朝他抬了抬。
晏准起身,但来之前,也已料想,陛下这几日在朝会上精神不济,今日又把他传召入宫,恐怕不是为了国事。不过晏准心中有几分惊讶,陛下自登基以来,夙夜勤勉,还是头一回,对国事如此敷衍搪塞。
元聿恢复了几分意识,只是眉宇仍绷得紧,看着除下所立的一身轻松的晏准,心底竟颇有点羡慕他这孑然一身了。“朕听说了,国公近来已决定了,要将他的幺子立为世子。他前日上的劄子朕看过了,还没同意。”
晏准回话:“是。”
元聿薄唇一撇,“你爹朕也有点了解,他既然把世袭国公之位传给了你弟弟,总不会对你置之不理,应该会在别处补偿你的。”
晏准叉手垂目:“父亲传了我一块丹书铁券。”
元聿微微挑了一侧眉。
这个挚友他太了解了。当初晏准就是不肯接受世袭的爵位,才从家中逃出来,不肯以国公府嫡子的身份入仕,可见不是贪慕荣华之人,元聿本以为,晏准这是要与家里划清界限了。
“你居然接了?”
晏准抬起了头,淡淡地目视着元聿:“微臣已是宰相,国公爵位对臣加成不大,反观幼弟,他更需要些。至于丹书铁券——”
元聿这时头痛不已,但记性却出奇地好:“朕记得,是你爹因救驾之功获先帝赐的一块,也是块保命符。”
晏准颔首,“是。臣要留着性命,为陛下继续分忧。”
“你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接了那块丹书铁券,居然是为了朕……也好。晏卿如此有心要为朕分忧,朕心中慰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