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桃花和钱老爹真以为没多大事,就准备回家。钱枫拉着板车继续往前走,“咱们去县城,夜里就能赶到。哥,我不是要吓唬你,好些人腿受伤了不当回事,后来都成瘸子了,干不了重活,这一辈子都只能窝囊着过。”
他们听钱枫这么一说,都吓住了,葛桃花更是紧张得有些哆嗦。
钱枫见他大嫂那副模样,又道:“我只是说有可能,你们也别吓着,赶紧使点劲推,咱们最好早些赶到县里,越早治越好。”
葛桃花立即跑到板车后面,和钱老爹一起使劲推着,钱枫在前面小跑着,板车便快速地向县城驶去。
钱枫现在对县城已经很熟悉了,哪里有药铺,哪里有大夫坐镇,他都清楚着呢。天刚黑下来,他们就赶到了一家名气还算不错的甄大夫家。
甄大夫家里还有客在吃饭,见他们这般急切,客人就催甄大夫还是看病人要紧些,甄大夫这才撇下客人来给钱桐看腿。
他一摸钱桐的腿,钱桐便疼得大叫起来。
甄大夫看了好半晌,最后神色凝重地说:“里面的骨头怕是裂了,你这一伤至少要百日才能养得过来,而且百日之后能不能恢复如初还不一定呢,指不定还会有点瘸。”
葛桃花大惊失色,“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就那么摔一下,哪能把骨头摔裂?”
甄大夫见葛桃花怀疑他的医术,立马变脸,“你不相信就去别家看!对了,再不赶紧上药把腿固定住,那就等着瘸吧。走吧!走吧!”
钱枫赶忙迎上来,从兜里掏出钱,“甄大夫,我大嫂是个乡下娘们哪里懂这些,你别听她的。我大哥就在你这儿治,听说你可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夫,医术高明着呢,不在你这儿治,难不成还要找个二流大夫?”
甄大夫这么一听,心里舒服多了,“可不是么,你哥这伤耽误不得,再折腾来折腾去,非得残了不可。你们都出去坐着,我来给他上药。”
葛桃花半信半疑,还担心甄大夫是想讹些钱,她见公爹和钱枫都这么相信甄大夫,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插嘴,再一想到钱桐很有可能会腿瘸,她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坐在那儿垮着个脸发呆。
钱桐在里面疼得惨叫好几声,可能是上药疼,后来他干脆咬紧牙关,生生忍住了,他不想让外面的家人听了担心。
钱老爹心疼儿子,便埋怨起葛桃花来,“我和你娘都说了叫你们晚几日再去,你就是不听,那座山是咱们殷山镇最高的山,每到过年那几日都有人摔着,他们还都只是轻伤呢,真没哪个摔得骨头都裂开了。你说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花钱且不说,百后日还不知道桐儿他……”
“二弟还特意去滑雪玩呢,他不也没事么,我哪知道钱桐他会……”葛桃花自己也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当时她就觉得别人都回娘家,她为啥就不能回?别人家都有闺女送礼上门,暖暖爹娘的心窝,凭啥她的爹娘就只能在家干等着,说不定他的爹娘还会埋怨她这个闺女不孝顺。
不说别人,石榴就能开开心心地回娘家,她觉得就是公婆偏心,认为石榴的娘家日子好过些,公婆就愿意让二弟去。而她的娘家穷,公婆便不待见。
没想到这一去,她不小心滑倒,还害得钱桐伤了腿。
再被公爹这么一埋怨,她便泪水扑簌簌的。
钱老爹又道:“这大过年的,哪家不是喜气洋洋的,无论有钱没钱,过年都是开开心心的。你这一闹倒好,桐儿现在连亲戚走不了且不说,还得养三个多月,家里的田地都得荒,石头山上的活儿也干不了,你说你这是……”
钱枫见大嫂哭得都成泪人了,便打断他爹的话,“爹,算了,现在埋怨也没用,指不定没那么严重呢,干活挣钱的事以后再说。”
葛桃花哭着说:“二弟,这位大夫不会是骗人的吧,腿摔一下能有这么大事?”
“甄大夫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大夫,你得相信他。你要是不让他给大哥治,耽误了可就真完了,不过甄大夫也说了,百日后有可能恢复如初,也有可能会有一点瘸,以大哥平时那结实的身板,肯定会恢复如初的,你就放心好了。”
钱枫自己都不敢这么想,但为了让他爹和大嫂放心,只好这么说了。
葛桃花哭了一阵,又结结巴巴地说:“也不知要花多少钱,我家现在没几个钱了,怕是不够,这……该咋办?”
钱老爹皱着眉头,“你们咋会没钱?炭钱不是挣了两百多么,之前你们也还有好几十的,还有我给松球、穗儿一人三十文的压岁钱,这总共不是有三百多么?”
葛桃花咬着唇不说话,钱枫猜测着她八成是送了不少给她娘家。
钱老爹还在说:“三百多也算是一笔大钱,不可能不够,你不会是不舍得拿钱给桐儿治病吧?要说这钱大都是桐儿挣来的,你可不能把着钱不给花。”
葛桃花被逼地不得不说了,紧埋着头不敢看她的公爹,“我给了娘家一百多,现在只剩……一百五,我……”
钱老爹睁着大眼,觉得这个儿媳妇也忒大方了,自家才三百多,竟然舍得给娘家一半,她不想过日子了么?
钱枫忙道:“先别说钱的事了,我兜里带着钱呢。甄大夫在里面忙乎了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了吧,咱们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