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云鸿说完,辞年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凤麟阁的方向冲去。
云鹄看他跑远,忽然反应过来:“他……他要去找谁?他不会要闯进去吧?”
“硬闯凤麟阁?”云鸿大惊,赶忙放下手里的书,匆匆出门去,“赶紧去拦着他!”
……
这闹了一天,凤麟阁上上下下均是不得安宁。
巡按司来了好几趟,把栖洲那间屋子前前后后翻了好几轮,除了那装宝物的盒子,确实什么可疑的都没查到。而安文显这头也是闹翻了天,他的东西丢了,屋里也被查了个遍,可无论是验灵气还是验足迹,都找不到栖洲的半点相关。
栖洲好歹是准神官,虽然宝贝是在他那找到了,但这其他证据仍不充分,暂且还不能将他带往巡按司关押,只得在将屋内物什都清点后,将他暂时关押在原本的屋子里,不得外出,也不得见客,连每日处理的祈愿都暂停了。
安文显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第三次,终于得了空,能到屋里喝杯茶,可这刚一进屋,他便从余光里瞥见了一个白影,他心下一惊,立刻出手,狠狠揪住了那人的衣领。他本以为这人混进屋内,必定意图不轨,可没想那人被他抓了领子,竟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由于力道收不回来,被他抓着狠狠按向一旁的格窗,砸得那木窗框响成一片。
可这一砸,他也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辞年眼眶泛红,即使被他砸得生疼,也一声不吭。屋外巡按司的人尚未走远,一听这动静,便立刻赶了过来,隔着门问道:“安公子,出什么事了?”
安文显还没答话,攥着衣领的那只手便被用力抓住了,他低头一看,辞年的两只手都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而那红了眼睛的狐狸只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恳求。安文显犹豫了片刻,朗声道:“没事,门口有张凳子,我不小心踢了一脚,你也辛苦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巡按司的一听这话,声音里都带了几分谄媚的笑:“是我手下人不会做事,还请安公子别见怪,我们这就回去了。”
这话音刚落,门外的脚步声就渐渐远了,直到彻底安静。
辞年忽然悲凉道:“安公子,真让人羡慕。”
安文显松开手,放他站直,听了这话,却更加疑惑:“你到我这一趟,就为了告诉我你羡慕我么?”
辞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事。”
安文显转身去倒茶,道:“有什么便快说吧,这地方你不该来的,被人发现了,怕是要受罚……”
他要说的还没说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安文显一惊,慌忙回头,却见得那一向嚣张跋扈的狐狸,竟昂着脑袋,直直的跪在了他的面前。安文显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那声闷响,居然是辞年直直跪下时,膝盖磕碰地砖发出的。
安文显无所适从,忙道:“你……”
辞年抬起头,疲惫地看向他,眼里却全是悲哀与凄凉:“安公子,你能放过栖洲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步艰步步皆难行
这一跪可实实在在把安文显惊着了,他愣怔许久,终于支吾道:“你先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能……”
“这黄金给你。”辞年抢白道,“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可以吗?”
安文显急得头疼,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受不起这一跪,思来想去,只能跟着辞年一并蹲下,试着将他拉起来:“你先起来……”
辞年躲开他伸来的手,低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语气无比冰冷,明明是恳求,却听不出一丝柔软的痕迹来。可不过两句,辞年的身体便随他的声音一样颤抖起来,他道:“安公子……我知道你盼着飞升,我也知道在储仙台时你不满于自己被栖洲压在第二名,但已经飞升了,你那么优秀,将来入了上仙界做了神官,你也一样会功成名就,你根本不会被栖洲这样一个、一个小角色影响前程,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辞年!你冷静一点!”安文显被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闹得头疼,不得不将声音拔高几分,让他冷静下来,可这声音一大了,恐怕还会引来院内的侍从,两人僵持一阵,安文显还是不得不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我不放过他……你是在说那固元珠失窃一事么?”
这人明知故问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恶心,辞年看向他,凄凉道:“安公子,是你丢了东西,是你报的案,你难道毫不知情吗?”
安文显道:“是我丢了东西,也是我报了案,这固元珠是上仙界的赏赐,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一旦失窃,后果不堪设想……”
辞年抢白:“那你……”
安文显加重了语气:“可我真的不知道这事与栖洲公子有关系,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拿固元珠?这东西……他难道没有吗?”
“他怎么可能会有?”辞年哆嗦道,“他哪里配拥有你手上的这些宝贝?他什么都没有!你有的这些,都是你的先祖,你的前辈,在上仙界替你铺路挣来的,你难道以为自己进了上仙界,还会和我们一样,从最不起眼的小神官做起吗?”
“我……”安文显一时语塞,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安家前辈眼里,他是不求上进,连仙鹤狐狸这等兽类都比不过的平庸之辈。可在储仙台众人眼里,他又是只需依靠先祖铺路,就能一步登天、脚踏青云的贵子……安文显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