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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我拔拉拔拉扯下蒙在眼前的手：&ldo;你不困么？&rdo;

&ldo;嗯。&rdo;

我不放心，摸摸他额头，温度倒是正常。

穆炎唇角一弯，握住我的手塞回被窝里：&ldo;我没事。&rdo;

他虽如此说，神色之中却明明有倦意。别人或许还真看不出来，可是难道他以为我也不知道么？不由有些恼，但又终究心疼，两相竞合，到底火不起来，只剩下凑过去哄人一条路：&ldo;怎么啦？&rdo;

穆炎摇摇头。

他不开口，我徒自无奈。掰掰手指，开始猜谜。

&ldo;你知道我收的那几张地契。就算不开铺子，过个三四年，也就衣食无忧。&rdo;

&ldo;嗯。&rdo;

&ldo;郑家嫂子虽然热心过头了些，终究作不得你我的主。&rdo;

&ldo;嗯。&rdo;

我把两个眼下的日子想了又想，实在没有别的明处暗处的威胁，不由奇道：&ldo;那你还担心什么？&rdo;

&ldo;没有。&rdo;穆炎答得极快。答完瞧瞧我，架不住我盯着他看，默然了半晌，极小声道：&ld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人……&rdo;

&ldo;说你什么好那。&rdo;我乐不可支啊乐不可支，也不知真是乐的还是气的。&ldo;穆大将军领兵有道、进退得宜，这般小事，竟会想不明白么？&rdo;

穆炎大概觉得这问题没啥危险，应得很痛快：&ldo;嗯。&rdo;

&ldo;想不明白也就罢了，居然憋在肚子里，这都快半年了，硬是不吱个声……&rdo;竟然火上浇油，我捏捏他脸，恨不得把他心里闷的东西统统挤出来，&ldo;真正守口如瓶那！不是说好了的么，有心事都得拿出来和我说的？&rdo;

穆炎心虚了，不躲不避，由着我搓揉。

我最头疼他这幅模样，顿时恼得忘了自己姓什么：&ldo;亏你当初二话不说跟着我溜号儿，原来竟是打的千里流亡的主意？！&rdo;

穆炎垂着眼，不知看着哪里，倔倔地嘟囔：&ldo;那时……谁管得了那么多。&rdo;

我心里一软，一肚子的气泄了大半，一时不知道该继续骂人还是与他抱头相泣。

穆炎轻轻掰开我手指，照旧塞回被子里，却是往身上贴，往胸腹下滑。

活见鬼了，这算是把他自己当赔罪么。我又好气又好笑，狠狠推了他一把：&ldo;你瞎操心！&rdo;

穆炎应得极诚恳：&ldo;是。&rdo;应完却侧身窝回来，一径看着我不语，摆明了还在等个解释。

我只剩下叹气投降的份：&ldo;那人的的确确是普天之下至尊至贵。可那又怎么了？别看高高在上，其实都不过局中棋子，都有左牵右涉。数数那诸多妃子娘娘几家姓氏你便明白了。他想把人找回去，可自然也有人不这么想。你说，你的符，我的印，如今在哪？&rdo;

&ldo;自然是给了……&rdo;穆炎应得想也不想，却又半途语塞，末了同我一起叹气，道，&ldo;也不好说。&rdo;

&ldo;别想了。不管哪个拿了，既然拿到了手里，有谁甘心再交出来？就算想要交出来，也得问问身边的人肯不肯。那几个老头子早嫌我很久了，如今还不拍手称快？再看看这四处查访的，名目上都听令于那人，可其实，里头能有几个是他亲信？&rdo;

穆炎自己也尝过其中制肘，无语了一会，点点头。

&ldo;你我都有功高镇主之嫌，若是留下，自然少不得高官厚禄。可比先生再高的，比大将军更厚的，还能怎么封、怎么赏？所谓飞鸟尽，良弓藏……&rdo;

&ldo;狡兔死，走狗烹。&rdo;

我恨恨地白他一眼，接得如此顺流，怎么之前不见开窍：&ldo;所以，就算乾某人真想留了人，主君却必然不想。&rdo;

穆炎眼眸微微一敛。

‐‐我就知道！

用力戳戳他：&ldo;加派人手，固然有情不自禁之嫌，更多的，不过一个姿态，一种作势。是向天下人表明求贤若渴之意。你我若是大摇大摆，撞上了那些，那自然得千邀万尊请回去；可你我既然避开了他们耳目，那折子上就是&lso;遍寻不着&rso;四个大字啦！君臣之间有了交代，对天下百姓也有了交代，在史书上也留了个漂漂亮亮的结局，傻子才会继续死命搜人呢。再说，天下初一，乱糟糟的，钱不多权不稳，要搜也不容易。城门口的告示自然得贴，可你不是见过了么，先生一身朝服，大将军仗剑着甲，这是寻人该贴的像么？&rdo;

穆炎想了想，莞尔，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心里隐隐有个疑惑，随着自己唠唠叨叨的解释，越来越清晰。见他释怀，便趁机问了出来：&ldo;你这些日子贪睡晚起，不会是因为夜里歇不好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