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霁云成绩很好,高中三年一直都拿全额奖学金,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考虑过,她沮丧地说:“我很喜欢读书,但是我妈妈不喜欢,我们家也没有讨论过这些。”
“知识学了就属于你自己,未来的路也是属于自己的。”江培风鼓励道,“还有大半年时间,你可以慢慢想,大学专业很多,如果你需要找人商量,也可以来找我。”
她冲阮霁云俏皮地笑了笑:“我应试经验还挺丰富。”
明明比自己要大六岁,这会儿看起来却像个小姑娘。阮霁云不觉也露出笑意:“我会的。”
她继续专心敲字,毕竟江培风可是付了钱的,她不想让她觉得这钱花得不值。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忙到中午,阮霁云听到江培风问:“咱们吃披萨?”
她慌慌张张抬起头:“不用我回去吃就行”江培风开的价格在她看来已经是占便宜了,怎么能还大大方方留在这里吃饭?
“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江培风抬眼望她,语气里带着点恳求,“好久没吃披萨,我实在是馋得很,你就当陪我满足这个心愿吧?”
阮霁云怔了怔,似乎想再找个理由反驳,但对上江培风那双有些撒娇般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点头道:“好好的。”
江培风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可以吃芝心披萨了!海鲜口味你吃吗?意面呢?这个鱼籽虾球我超级喜欢,你也尝尝看。”
“我都可以”
阮霁云被她噼里啪啦报出的一堆菜名砸晕,连忙阻止江培风继续说下去:“我们吃不完这么多的。”
“我很能吃。”江培风冲她眨眨眼,“放心。”
阮霁云有些不知所措,刚才谁说怕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但江培风已经推着轮椅往厨房去了:“我记得还有个提拉米苏蛋糕可以做甜品”
这天下午,阮霁云平生第一次吃到这款叫做海鲜至尊的披萨,带着麦香味的面饼上,铺着满满当当的虾仁、章鱼和蟹足,被热烫的芝士融为一体,她托着那角披萨,珍惜地咬了一口。
紧接着她就被这香浓的口感征服了,像只小动物般快乐地微眯着眼睛,又恋恋不舍咬了第二口。
“尝尝这个虾球。”江培风微笑着看她吃,又将小点心分到盘子里递过去,“小心烫。”
阮霁云连忙接过盘子,脸有点红:“说好我是来打工的却让你破费这么多。”
她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温柔而郑重的对待,放在她盘子里的蛋糕,是刚从一整个大蛋糕上切出来的第一块,崭新的切面上,还留着巧克力粉的甜香。
“没关系”江培风弯起眼睛,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小云你也对我好点不就行了。”
她正微微偏着头,发尾垂坠披散在墨绿色衬衫襟前,衬衣是宽松的荡领,露出颈间精致的锁骨,一条金色项链挂在胸前,链坠是把小钥匙,随着呼吸起伏轻轻闪着光。
阮霁云脸上浮起红晕,几乎是仓皇般将视线挪回盘子上,她听见自己小声说:“好。”
在江培风家中帮忙的日子,对阮霁云来说是快乐的。
从一开始有些小心翼翼的拘谨,到逐渐放开拘束心,仿佛在那间充斥着咖啡香味与书香气的客厅里,整颗心都得到舒适与放松,宛如藏身于一个安宁的小小避风港。
但生活却并非总是如此。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五下午,阮霁云放学后惯例要去隔壁初中接阮家宝。最近家宝迷上去网吧玩,程蕴娥忙着在补习班代课脱不开身,就指挥女儿务必把人按时带回家。
周末前的学校门口人潮如织,接送孩子的汽车、电动车不断鸣着笛,艰难地往前挪动。阮霁云到得有点晚了,正赶上学生放学,她在满目同样颜色的校服中奋力搜寻着,总算看到家宝的身影。
阮家宝将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书包上,被几个看起来像社会小青年般的人勾着肩膀,正朝斜对面的巷子里走去。
阮霁云看得着急,加快脚步追上去:“家宝——”
等她赶到巷口还是晚了一步,那边已经动手了。为首染红毛的男孩嘴里叼着烟卷,一脚就将阮家宝踢到地上,嘴里还骂着:“傻小子才多大点人,就学人家乱搞女朋友?”
阮霁云脑子一片空白,看那人还要继续打,下意识地人就冲到弟弟面前:“住手!”
红毛没想到忽然冲出来一个女孩,皱着眉头道:“搞什么?你要替这混蛋小子出头?”
阮霁云见他们个个都衣着夸张,面色不善,显然是在学校附近活动的小混混,她有些胆怯地说:“我是他姐姐,你们在学校门口打人,我已经告诉保安了!”
这句话对混混小青年还有些威慑力,红毛吐掉烟卷,阴恻恻地看了她半天,这才说道:“让你弟弟识相一点,不然下次可没这么便宜。”
他挥挥手,那几个小青年也有样学样地威胁般瞪着她,这才慢吞吞地走远了。
阮霁云心跳剧烈,连忙俯身去扶弟弟,这一扶更是吓了一跳,阮霁宝鼻子摔破了一块,血糊得满脸都是,看起来格外吓人。
等带着这幅惨状回家,差点让程蕴娥原地血压升高,她想都没想就扬手抽向阮霁云,嘴里怒斥道:“让你看着弟弟,你就是这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