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时光,秋去冬来,春尽夏至。实验楼门前的这条路风景变换,从金黄到落叶,从干枯到发芽,从新叶到盛放。如今树冠如伞,遮天蔽光。乳白的路灯光在枝桠树叶间穿梭,像一颗颗白色的小星星般洒满地面,洒在夜行人沉默的脸上。景明和杜若两人走在道路的两边,隔着一整条路宽的距离,一路走在星空般的光影里,一句话不讲,谁也不看谁。深夜的校园,夜色如此之惬意宁静,可惜,谁也无心风景。两人就这样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从一栋栋实验楼走过一栋栋教学楼,又从办公区走过操场,一路月色流转,灯光烂漫。世界安静,空无他人。盛夏的夜风轻抚着他的衬衫,她的裙角,却不知能否抚平各自心里起伏的心绪。直到快到她宿舍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可终究是他更快,几大步上前就拦在她前头。她依然揪着书包带子,垂着眼眸不看他,浑身上下都是戒备的姿态。&ldo;杜若春。&rdo;他平淡开口,&ldo;别走。让你加入pri不是为了追你,我不至于浑到这地步,拿工作来讨女生欢心。让你加入,只是因为,你配。&rdo;&ldo;我需要你,pri需要你。今晚的事,我就随口一说。今晚过了,也就过去了。&rdo;他说完,不做停留。走了。男生的脚步声远去,她没有看他的背影,坚定地走进了宿舍楼。留下空空的街道,再无人影。杜若回去太迟,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后,穿过深夜空旷安静的大厅,走进楼去,坐电梯。当年的痛,好像终于原倍地还回去了,可为什么,电梯门阖上的瞬间,她泪流满面。六月的清晨,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斜斜地铺满实验楼的走廊。杜若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扶在门把上,将推未推。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坦荡一点,没必要藏着躲着,那样没意思。这么想着,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ldo;干什么呢?&rdo;身后有人走上前,推开门进去,回头看她一眼,&ldo;没睡醒?&rdo;杜若看向景明,立刻摇头:&ldo;睡醒了。&rdo;&ldo;准备开会了。&rdo;他说,走远了。她瞥一眼他的背影,他看上去很寻常,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在于,表情里语气里收敛了那么一丝傲慢。也好。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同伴,上下级,都行。她很快收心,准备好笔记本开会去了。会上并未讨论太多的内容,只是对即将在深圳进行的比赛做了些规划和信息分享,景明给各组分派任务后,便散会了。工作当前,他似乎无心再去顾忌其他;她也一样。如此消磨掉那夜的记忆,很好。如今已是六月初,一个月后暑假到来,全球大学生无人驾驶赛车竞速大赛将如约而至。这是pri团队无人驾驶项目试水的大好机会。赛车场的路况相对于日常真实路况会简单很多,因此不需要团队拿出他们最高规格的技术配置。但即使如此,pri全队上下都卯足了劲,没有丝毫怠慢。费心钻研了一年多的项目终于要迎来考验,谁都想取得好成绩,自然跟打了鸡血一般。毕竟,队里一个个从小就是天才少年,心比天高,谁愿意自己的作品屈居人下呢。景明和杜若都是做事认真的性格,或许不约而同保持着和平相处但又避免尴尬的默契,会公事公办地聊天讨论,但也都绝口不提工作外的事。就这样只谈专业和工作,两人反而能心平气和自然平等地聊天了,杜若甚至在和他讨论问题时能与他对视而目光不会慌张避闪了。偶尔两人聊完,各自转身时会略略一想,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进步与和解,但谁都没有深究,让它一闪而过。毕竟,专心准备比赛才是最重要的。之后的大半个月,杜若除了日常的学习,其余时间全泡在实验室,工厂和工业园。小组赛的赛道图她早已从主办方那里拿到手,她要做的是提高车&ldo;眼睛&rdo;的视力,让它清楚地&ldo;看&rdo;到赛道边界线、弯道、竞争对手、和人工障碍。这对李维杜若他们来说都不难。不论是边界线,汽车金属机身,抑或是统一的红色障碍标,以这些固定目标作为感应对象来调节感应器,都在pri的技术掌控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