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笙沉默。
程于琛见状,问:“水笙,你母亲是否说过我与她的事情?”
方水笙点头,“说过。”
“你母亲原本打算过年后让你我见面,如果你对我并不抵触的话,我就与她登记结婚的。”
程于琛说的事情,方水笙并不知情。
“前段时间,你母亲说你情绪不太对,把安排押后,我同意了。她最近有些不对劲,而且这几日我也没联系上她,我心里有些担心。”
方水笙想起和方妈妈同个病房的中年女人,有丈夫在身边,天大的事情塌下来了,都有人为她撑着,多幸福。她想了想,问:“程叔,你是否会好好对待我母亲?”
“我会。”
“我母亲如今在中心医院准备手术,她腹中长了一个肿瘤,不知是良性还是恶性。”
程于琛怔住,过了片刻,他说:“水笙,我希望能见你母亲。”
方水笙说:“我要问问她。”
方水笙到了医院跟方妈妈说起程于琛的事情时,方妈妈脸上的神情有些诶愧疚,笑叹着说道:“这两日心里事情实在太多,竟然没有想起来要跟他说一声。”
方水笙那双凤眸安静地看向方妈妈,没有吭声。
被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方妈妈最终还是松了口,“囡囡,如果肿瘤是良性的,那就一切都还好。但如果是恶性的呢?”
方水笙一怔,然后笑起来,说:“恶性的怎么了?如果他愿意陪着你呢?”
“世上有真情,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尤其是现代社会。”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跟方妈妈一样的想法。人在年轻之时,或许会感情至上。可是方妈妈和程于琛,已经是活了半辈子了。生活辛酸,人情冷暖,早已见得太多。
方水笙说:“如果真是恶性,将你所有遗产都留给他,让他陪着你。”
方妈妈闻言,哭笑不得。
“如果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如今单身,日后也要养老,陪着你对他并没有任何损失。”
方妈妈见方水笙越说越离谱,忍不住轻斥她:“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早就立了遗嘱,方舒珊的遗产将全部属于方水笙。”
“他知道?”
“嗯。”
方水笙说:“既然是这样,就让他来。”
方妈妈叹息,“囡囡。”
方水笙抿着嘴唇,说:“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本来就打算要结婚的,如果没有你这一桩事,你们说不定早就结婚并且办了婚礼。他现在知道你的病情,虽然不能确定腹中的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但他也没有说要反悔的意思。”
“囡囡,他前妻因为癌症去世,他照顾前妻五年,从未有怨言。”方妈妈说。
方水笙一愣,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方妈妈也没有提过。
“你担心连累他?”方水笙问。
方妈妈望向方水笙,笑着说:“不是担心连累他,就是有些不忍心。”
方水笙再度沉默,过了好半天,才轻声说道:“可是妈妈,我也不忍心只有你一个人。”
“我有你,有你舅父。”
“那不一样。”方水笙说。
是的,那不一样的。对方水笙,方舒珊是母亲,对方晟严,方舒珊是姐姐。在这两个人面前,方舒珊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照顾者的身份出现。
“妈妈,我希望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有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杠着。”方水笙望着方妈妈,语气徐缓,声音有些低哑,“可能我希望程叔陪着你,很自私。可是……我并不想抑制自己自私的念头。妈妈,我想要有个人,可以站在你的前面。如果不可以,至少,可以站在你的身边。”
方水笙望着病床上的方妈妈,神色慎重:“妈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你快乐。”
方妈妈跟方水笙对视着,过了半晌,才笑着说道:“囡囡,经过了这件事情,我才晓得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一个人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总是很快会长大。
方妈妈又问:“程于琛是在外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