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颍起身礼道:“皇上要考量学生是学生的荣幸,但赐官一事学生请恕不能接受。”
李铭喝道:“陈颍,你好大胆子,父皇恩赏于你岂有你拒绝的余地,更何况你还没通过考较呢!”
看似李铭在指责自己,实际上陈颍心知他是在为自己铺垫,以免顺治帝生气自己的抗命。
李埑道:“陈颍,你就没听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吗?”
陈颍不卑不亢回道:“学生听过,但学生更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官职地位这些学生会通过自己的学识和能力去获取,那样才能令人信服,学生也能问心无愧。”
陈颍自然是不可能接受顺治帝的恩封的,若是受了这散官,自己就被打上了顺治帝私臣的烙印,等到以后踏入官场,这便会成为枷锁,让清流文臣耻与自己这种“佞幸之臣”为伍,排挤、打压,最终让自己只能被顺治帝掌控在手中。
想想宁国府的贾敬,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进入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却因出身勋贵将门,遭到那些文人的联合排挤,最终心灰意冷辞官回家。
但是陈颍又不能直说若是接受了恩封就会被那些文官看不起,会断绝自己的仕途,只能想了个“自食其力”的说辞来忽悠顺治帝。
“好一个自强不息,朕现在明白为何你能写出那般胸襟广阔的诗词了。”李埑拍手笑道。
见顺治帝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识抬举发怒,陈颍也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若是他背后没有陈家,这会儿已经被拉出去砍头了。当然,更可能的是他连这次见顺治帝的机会都没有。
李埑道:“念在你之前献出蜂窝煤赈灾有功,朕便饶你这次。
既然你心怀大志要凭自己的能力博取高官贵爵,那朕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谢皇上隆恩。”
李埑又道:“不过这考较还是不能免的,朕出一道策问,若是你答的让朕满意,朕就下令准你所愿,除了太上皇、朕与皇后外,你皆可以平礼相待。”
陈颍心想:不用低头弯腰拜来拜去的,这个倒是正合我意,看来这次要拿出点真本事了。
陈颍刚进京就因为贾琏的事和首辅有了纠葛,再加上之前因为蜂窝煤方子的事得罪的那个方彦华,暗中不知还有多少虎视眈眈的人,陈颍觉得若是让自己向他们行礼,当真是极不舒服的事情。
而且皇帝下这样一道命令,也能让暗中之人忌惮,自己好安心发育。于是陈颍忙应道:“谢皇上,学生一定全力答好策问。”
李埑道:“你先别急,朕还没说完,你不光要答出策问,还要成为铭儿的伴读,随他去上书房读书。”
陈颍道:“不用向人低头弯腰,学生自然是愿意去上书房读书的。”
李埑笑道:“那好,朕问你,北方的女真族屡犯我大夏边境,朕欲平女真,你可有策?”
李铭急道:“父皇,这女真一族自幼长于马背,弓马娴熟,且北地气候恶劣,且地势复杂,女真族匿于草原,根本无法追踪。
那么多边关将领都做不到的事情,陈颍他怎么可能答的出来。”
李埑喝道:“心浮气躁,成何体统!朕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朕又不是要他解决此事,只是以此考较他罢了,你看陈颍他可有慌乱?”
李铭羞愧地低下头,“父皇,是儿臣莽撞了。”
“罚你下去抄写十遍《礼记》,以静心性。”
“儿臣知道了。”
陈颍突然出声道:“皇上,王爷他也是担心学生才犯此过错,学生请皇上准我和王爷一同受罚。”
李埑道:“都说你陈颍是个重情义之人,果然不假。既然你愿意同他一起受罚,那你们便一人抄写十遍,一月之后交给我。”
李铭心中的感动瞬间无了,陈颍也是心中狂汗,这皇帝还挺会玩啊。
但是自己话都说出口了,也只得认了,十遍《礼记》就十遍罢,权当是练字了。
“题你可听清楚了?”李埑问道。
陈颍道:“回皇上,学生听清楚了。”
李埑笑道:“那好,你便在此处作答,好好想,给朕想半个时辰。”
陈颍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殿内上方是不是有块儿“正大光明”的匾。
好在并没有,不然陈颍都要怀疑顺治帝就是康熙了,刚才那句“给朕想半个时辰”实在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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