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儿怔在当地,绿萼结结巴巴道:&ldo;宫……是宫主……&rdo;
夭华沉身往下拉住折弥飘扬的红色丝带,另一手攀住崖边藤蔓,下势一顿,折弥疲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分明是夭华苍白的脸。
&ldo;姑姑!&rdo;她焦急地唤她:&ldo;姑姑,你支持住!&rdo;
折弥无神地看着她,又仿佛并没有,丝带的结受力散开,折弥又往下坠去些许,夭华绕着丝带往下追,眼看藤蔓已经到头,她急切道:&ldo;姑姑你坚持住,我救你上去!&rdo;
&ldo;我不会……再相信你了……&rdo;
折弥吃力地解开丝带,夭华眼睁睁看着她往下的身影,折弥的黑发已经完全飘散开,轻衣翻滚着融入白色雾气,缥缈似一缕消逝的魂,而夭华的手里只有那一条丝带,没有任何温度的丝带,她喃喃道:&ldo;是这样的啊……&rdo;
说着,她又笑了,脚尖在崖壁上用力一蹬,右手顺势松开,伸臂朝折弥飞去。折弥的眼前全是白色,寒气封住她的眼睫,她看不清混沌的白气之中那道追随自己而来的人影。
夭华固执地追着她下坠,几次之后终于够到她的衣袖,她扯着衣袖使力抱住了她。
&ldo;姑姑,我陪你一起死。&rdo;
寒冷四面八方入侵,她的吻落在她冰凉的唇上,是死亡的誓约。
【第四十章】
&ldo;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看看我!从小到大,你能不能好好看我一次!&rdo;
&ldo;是!我是你带大的!可是你能不能把我当成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孩子也好仆从也好,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只是把我当成和其他人事物没有任何区别的一种存在,我不要……我不要!&rdo;
&ldo;姑姑……姑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自私,明明捡了我,却从不好好待我……&rdo;
大雨倾盆而下,折弥被夭华圈着腰静立在雨幕里。彼此的呼吸都是这样清晰,她察觉到夭华的战栗,那是这么多年来,她们第一次这样靠近。
她要怎样告诉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其实是在乎她的,只是不习惯表达出来,久而久之,便认为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安慰般拍拍夭华的背,凑到她耳边轻声道:&ldo;我方才,也坏了界规……嗜杀。&rdo;
只是这话才刚说完,一股噬心的严寒猝不及防攫住她的心脏。她合唇挡住了即将溢出口的闷哼,夭华却没有发觉异样,只是不敢确定地松开手,试探一般问道:&ldo;是……是为了我才坏了界规?&rdo;
她吸着气往竹屋走去,只挪一步,又立即转身回答道:&ldo;是。&rdo;
她不能象以前一样,不理她不和她说话让她只有不被关注的不安定感,由此缓着气又道:&ldo;我回房去休息&rdo;,想想,接着道:&ldo;今夜去我屋里睡吧,你的,墙壁塌了。&rdo;
夭华点头,她这才往竹屋走。那只蝙蝠呆愣愣的,她看了她一眼,转身关了门。
门一合上,折弥几乎无法站稳。在烛火的光亮下她拧眉看向自己的手指……麻木了。她尝试动弹指尖,竟没有丝毫反应。
追赶山猫的时候,山猫曾向她抛过什么东西,但当时只是觉得身上哪处似被冰扎了下,之后便一直没有感觉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如此想来,应该是那时中的招。
门外传来夭华压低的说话声,是在赶蝙蝠妖走,那蝙蝠也不回答,在床沿运气的折弥原先还能分心去听,只是片刻就神情凝重‐‐她发现自己无法驱逐体内翻涌的寒气。
血脉里仿佛有小虫在爬走,所过之处寒气弥散,逐渐的,还带有冰冻之意。她不料一个普通妖兽身上竟会有这样的东西,正寻思破解之法,夭华气鼓鼓地推门进来了,又马上放轻手脚关上门。
折弥翻身向里躺下,夭华以为她睡着了,便极慢地走到床边,小心地躺了上去。
第二日清早,夭华起来时发现折弥还在睡,她难得这么晚还不起的,夭华只当她是前夜累了,也不去打扰她,悄悄开门跑出去。
那蝙蝠妖竟连夜修好了墙,正拘谨地站在院子里,一副听凭发落的样子。夭华绕着屋子&ldo;啧啧&rdo;发声,蝙蝠见她有赞赏之色,便立即跪倒道:&ldo;是您救了我,从此之后您便是我的新主人。&rdo;
折弥明明可以听到屋外有动静,却是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她只觉得冷,铺天盖地的冷。
后来夭华重又进屋,见折弥还躺着,就走过来摇她。不碰还好,这一碰她差点尖叫起来。折弥浑身冰凉刺骨,那一下碰触之后夭华的手心好一阵僵麻。
&ldo;别……别慌。&rdo;折弥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夭华立即找出厚厚的被子盖在折弥身上,只是冷,从身体里面冷出来,被子根本毫无用处可言。夭华一直以为自己的姑姑无所不能,这一下也慌了,跳上床抱着折弥着急道:&ldo;姑姑,你哪儿难受?&rdo;
她被折弥的体温冰地直哆嗦,折弥想推开她,可是不受控制的手臂却什么也做不了。夭华看她的样子,立即哭了:&ldo;姑……姑姑……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