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傀儡术的最高境界是将人‐‐&rdo;
话音戛然而止,折弥目光一沉,抬眼便见小尘眉心出现一个花瓣状窟窿,鲜血沿着眉心鼻梁往下流,再溢开,攀满整张脸。
&ldo;下贱东西,竟是红老儿安插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rdo;夭华背手慢慢踱过来,眉心桃花冷艳无双,浑身都泛出冰寒之气:&ldo;牢里的畜牲们很久没有尝过新鲜血肉了,把这个贱人赏下去吧。&rdo;
&ldo;是!&rdo;小尘的尸身很快被拖走,地上连一丝血痕都没有留下。
折弥愤然地看着夭华,夭华撩起袍角在床沿坐下:&ldo;怎么,心情很不好么?&rdo;她对着自己的指甲吹气,眼角掠向折弥,不咸不淡道:&ldo;确实,你被人利用了,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应当。&rdo;
&ldo;什么意思?&rdo;
夭华挑起眉梢冷笑:&ldo;上灵殿外的守卫有半盏差的交接时间?也亏你还能信!&rdo;
折弥道:&ldo;我不懂自己会有什么利用价值。&rdo;
夭华面色一变,捏着手心站起来,来回踱几步,开口道:&ldo;以后除非有我相伴,否则你不得离开这殿门一步!来啊‐‐&rdo;
话音刚落便走出两个梳髻宫婢,恭恭敬敬地跪下,夭华道:&ldo;好生伺候着折弥姑娘,若有任何闪失,你们就等着魂飞魄散吧!&rdo;
&ldo;是,宫主。&rdo;
折弥养了几日伤,夭华嘱咐的药石很见效,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折弥偷偷减少每日的剂量,也能藏起来好些。
她被限制着不能出去,也不反抗,早起晒太阳到正午,吃了午饭休憩一会继续晒太阳,天暗了便缩在桌边就着烛火翻古籍,等夭华回来了,便一起吃饭。如果夭华心情好,吃完便会带她出去走一走,心情不好就熄了灯早点睡觉。
也许是看她最近实在乖巧了,夭华竟也和她开起了玩笑。她说你每日都是这样的安排,按理该是能长些肉了的,为何却反倒瘦了?
折弥默默看她一眼:&ldo;胖了不好看。&rdo;
夭华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一整晚都明显的心情不错。她带她在夭华殿外四处转圈,甚至还走到了上灵殿。守卫正要推开门,折弥阻止道:&ldo;不要!&rdo;
&ldo;不想进去看看了?&rdo;
折弥摇头:&ldo;我想回去休息了。&rdo;
往回走的路上夭华不经意道:&ldo;你以前从不束发的。&rdo;折弥没有应她,但回去之后就收起了归迟偷来的那支发簪。
那日之后又过几天,夭华主动开口要带她去看归迟。依然是黑绢蒙眼,折弥原先还是忐忑的,怕归迟依旧还是关在牢房里忍受穿骨之痛,只是这次的路途似乎并不一样,她没有听到任何哀嚎,等夭华说到了的时候,也没有闻到血腥味。
她解下黑绢,屋里正煮着草药。归迟往外侧卧在床上,手脚曲起。天气已经凉了,她却只穿了件破烂的单衣,床上连条像样的毯子都没有。
她的手、胳膊以及脚上都有伤,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稍微缓解一些疼痛。紧闭着眼睛,即使是昏迷着眉头也是皱起的,呼吸很费力,刺啦刺啦,应该是鼻孔半塞着。
折弥走过去,坐下来。她很安静地把归迟受伤肿胀的手掌捧进手里,裹在其上的纱布脏污不堪,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小心地摸了又摸,然后怜惜地放下。从怀里取出剩下的药石,放在归迟枕边,回首,夭华正双手抱胸打量着她。
&ldo;我们走吧。&rdo;折弥自觉地重新系上黑绢,摸索着走出了房间。
她没有再看归迟一眼。
她以为这样不会引起夭华的不悦,多少可以减些归迟的痛苦。可是夭华却并不这样想,回了殿,对着几个打扫内殿的宫婢大发雷霆。折弥抚着额头坐下,倒了杯水,待夭华骂够了,递了过去。
夭华明显一怔,而后用力挥开,茶水溅了折弥一脸,她的指甲也扫到折弥的眉梢,瞬间留下两道血红划痕。
折弥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茶水,夭华复杂地看她一眼。
&ldo;其实我明白,上次卫宫主的事情,红老儿无外乎是想抓了我威胁你……或者干脆杀了我,你现在不让我独自离开,都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rdo;
夭华把视线投在地面的水斑上,折弥说完这句,一下又没了声音。屋里很安静,外面的风声却突然大起来,吹过枝叶飒飒作响。
蝠儿影子一般潜进来,对着夭华耳边轻语。夭华频频冷笑,末了抬头对折弥道:&ldo;你随我来。&rdo;
三人立时出了殿,折弥努力分辨方向,还是无从知晓自己将会被带往何处。过了个拱门,再步行十数步,拐过就见威风凛凛的&ldo;清响&rdo;二字。
她看向后面的蝠儿,蝠儿本分地垂着头,到了清响殿门外,她快走几步赶到夭华身前,正要去推门,夭华拦臂挡住了她。
大风吹乱了夭华的鬓发,她唇边始终带着冷漠的笑意,折弥疑心自己听错了,夭华方才分明说道:&ldo;我要拔擢你为上灵宫右殿。&rdo;
&ldo;我要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do;
蝠儿身躯一震,夭华用指间真气荡开清响殿殿门,巨大的声响过去,一屋姿势各异的妖出现在折弥眼前。
夭华骄矜地搭出手,折弥还愣在原处,蝠儿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领悟过来,迟疑着上前扶住夭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