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叶还叫不习惯裴仁贵的外号:“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裴老师。”
杜欣怡选好毛笔,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忘带钱包了。秦戈吐槽了句“能指望你做什么事”,掏出张百元大钞递给陈栖叶。
陈栖叶拉开桌子下的抽屉,张爷爷今天还没开张呢,放钱的盒子里空空如也。
秦戈环顾四周没发现二维码,拿出手机:“我转给你也行。”
“我没有智能手机。”陈栖叶握住自己兜里的诺基亚砖块机,没好意思拿出来。都是认识的同学,他建议道,“要不你们先把东西拿上,至于钱的话……你们明天到学校再给我就好。”
“这是哪儿来的道理。你先把钱拿上,不用找了。”秦戈不由分说把纸钞又放回桌上,像是怕陈栖叶再跟他客套,把杜欣怡当兄弟似得勾过她的肩膀,抓起那几只毛笔就跑。跨出门槛后他松了手,回头,陈栖叶并没有追出来,只是看着他们俩笑。
但秦戈没来时那么轻松了,“再见”都没说一声,就催促杜欣怡快点离开。杜欣怡觉得奇怪,秦戈脑海里闪回陈望那张狐媚子脸,总不能莫名其妙跟杜欣怡说,社区科普窗户里有很多艾滋病相关的照片,这个病症状很多,如果是红疹,多生在脖子上。
秦戈承认自己过分紧张了,陈望是那种会跟有妇之夫搞婚外情的同性恋,他儿子未必是这样的人。可当他晚上辗转难眠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张照片,再回忆起陈栖叶白日里那双纯良的眼,就又觉得不鸣,凭什么他可以一无所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秦戈猛得从床上坐起来,为自己的小肚鸡肠和无端偏见忏悔。他对一个普通同学有这么多偏见,孔夫子是不会保佑他的,他过几天一定去孔庙挂个新福袋,争取下一次月考回到原来的名次。
他带着对陈栖叶的愧疚之情睡去。温临中学要求所有高三学生在星期天晚读前到校,他第二天几乎踩着点进教室,晚读结束铃响后,他看到陈栖叶走过来,敲了敲自己边上的窗户。
秦戈出门,陈栖叶递给他一卷钱,说:“找你的。”
秦戈的目光落在陈栖叶的脖子上,那里一片白净没有任何痕迹,倒是脸颊两侧轻微泛红,像是被热的。
秦戈没接:“昨天都说好了,不要找。”
“怎么能占同学的便宜。”陈栖叶声音也比昨天沙哑,他动了动脚,有些受不了裤腿里的痒意。昨天他刷题刷到凌晨两点,一早起来后身上的红疹转移到大腿内侧,比前两天还痒,整堂晚读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秦戈不确定地用手背贴陈栖叶的额头:“你好像发烧了。”
“啊……可能吧,我免疫力不好。”陈栖叶迷迷糊糊的。
秦戈提议:“去校医室看看吧。”
陈栖叶并不想去,正盘算今天晚上两节夜自修能写多少题,秦戈抓住他的手腕往楼梯走去。
“你脑子万一烧坏了怎么办。”秦戈想弥补昨天的失态,更想逃晚自习,在大夏天送温暖:
“走,我请你挂瓶。”
第10章同伙
秦戈带陈栖叶去了一楼的校医室,体温计一量,陈栖叶烧到了389度
还没开始头晕的陈栖叶对这个数字挺意外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校医:“可以给我开点退烧药吗?我高三的,没时间挂瓶。”
“可以啊。”这些年医院都在提倡多吃药少挂瓶,校医当然答应。秦戈“哎”了两声让医生先别开单子,问:“哪个效果快?”
“那肯定是挂瓶啊,”校医眼尖注意到陈栖叶摩挲的大腿,问道,“你是不是过敏起红疹了?”
“嗯。”陈栖叶点头,“我经常过敏,熬夜累着了就容易变成感冒发烧,我都习惯了。”
“你对自己的健康情况还挺了解的嘛。”校医最后还是开了个挂瓶的单子,“你还是用点抗生素吧,我怕你这种情况拖着反而不好。”
陈栖叶还想说些什么,但校医说的话正合秦戈的意,他接过单子,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校园卡放在刷卡器上。
陈栖叶听着刷卡成功的提示音:“……”
校医去药房配盐水,陈栖叶坐在输液台前,双腿并拢双手交叉,秦戈站在边上观察他,总觉得陈栖叶乖巧到过分拘束。
都这么大人了,总不能怕打针吧。秦戈腹诽,陈栖叶始终不能放松的手背证实他的猜想。
“别怕,不疼的。”校医拍打陈栖叶的手背,用棉签反复在透着轻紫血管的皮肤上消毒,陈栖叶一想到自己马上会见血,手就不听使唤,秦戈护住他的脑袋,安慰道:“别看。”
陈栖叶眼睛一闭,再睁开,视野里只有秦戈的校服下摆,上面龙飞凤舞描画着一排字——通天门下小许巍。
随后陈栖叶感受到手背一点轻微的刺痛,秦戈的手在自己头发和后颈的触感更明显,他仰头,看到秦戈的目光直直落在针管上,嘴微张着,等管道里没有血色后低下头对自己说:“好了。”
两人对视了一两秒,校医摘下盐水瓶,让秦戈把人带到输液室。房间里只有五六张椅子,没有其他学生,秦戈就把瓶子挂在唯一的一张软躺椅边上。
陈栖叶并没有享受得躺下,他微弓着背,跟秦戈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好不容易有机会翘夜自修,秦戈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没事,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