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清理工作做得很好?清理一个可能甚至不是犯罪现场的地方?这个人不是根本不在乎在莱克家的桌子上留下清楚的大指纹吗?是谁说他杀了于默之后没有把小屋清理得很好?我不这么认为,哈利,而且你也不这么认为。&rdo;
&ldo;操!&rdo;哈利吼道,&ldo;妈的,操!&rdo;他将额头抵在手上,凝视桌面。
侯勒姆拿起排水管下方的小铁丝,用指甲刮去金色镀层:&ldo;顺便一提,我知道这是什么。&rdo;
&ldo;噢!&rdo;哈利说,头也不抬。
&ldo;铁、铬、镍和钛。&rdo;
&ldo;什么?&rdo;
&ldo;小时候我戴过牙套,牙套的铁丝必须折弯,牢牢钳住。&rdo;
哈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那张非洲地图,看着如拼图般以线条区隔开来的国家,只有马达加斯加岛除外。马达加斯加岛和非洲大陆是分开的,宛如一块拼不上的拼图。
&ldo;牙医……&rdo;
&ldo;嘘!&rdo;哈利说,扬起一手。他想到了。某块拼图拼上了。屋内只听得见火炉声响和外头越来越靠近的风声。两块拼图原本距离很远,各自属于自己的图案。住在利瑟伦湖畔的外祖父。他母亲的父亲。小屋抽屉里的照片。全家福照片。那张照片不是东尼&iddot;莱克的,而是欧特&iddot;于默的。关节炎。东尼是怎么跟哈利说的?不会传染,家族遗传。那个露出大贝齿的小男孩。那个紧闭嘴唇的男人,仿佛隐藏着黑暗秘密,隐藏他的一口烂牙和牙套。
石头。他在小屋浴室地板上发现的深色小石头。哈利将手伸进口袋。小石头还在。他将小石头抛向侯勒姆。
&ldo;告诉我,&rdo;哈利说,吞了口口水,&ldo;这是我发现的,你想它可能会是牙齿吗?&rdo;
侯勒姆拿起小石头,对着光线用指甲刮了刮:&ldo;有可能。&rdo;
&ldo;我们回去吧,&rdo;哈利说,感觉脖子上寒毛竖起,&ldo;现在就走。杀害他们的凶手不是那个该死的阿尔特曼。&rdo;
&ldo;哦?&rdo;
&ldo;是东尼&iddot;莱克。&rdo;
&ldo;你一定在报纸上读到东尼&iddot;莱克被逮捕后又被释放了吧,&rdo;米凯说,&ldo;他有张美妙的小王牌叫不在场证明,他可以证明博格妮和夏绿蒂死亡的时候,他在别的地方。&rdo;
&ldo;这我就不知道了,&rdo;阿尔特曼说,双臂交抱,&ldo;我只知道我看见他把刀子插进奥黛蕾的脖子,而我寄出的信使得被冒名的人随即被杀。&rdo;
&ldo;你知道这至少足以让你成为谋杀共犯吧?&rdo;
孔恩咳了一声:&ldo;你也知道,你提出的交换条件,可以让真凶落网,不只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克里波,对吧?你所有的内部问题都可以解决,贝尔曼。功劳都是你一个人的,而且你还有个目击证人愿意出庭做证,说他亲眼看见东尼杀害奥黛蕾&iddot;费列森。至于其他细节,就只有你我知道而已。&rdo;
&ldo;而你的客户无罪释放?&rdo;
&ldo;这就是条件。&rdo;
&ldo;如果莱克保留了勒索信,而且勒索信出现在法庭上呢?&rdo;米凯说,&ldo;那我们不就麻烦了?&rdo;
&ldo;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它们绝对不会出现,&rdo;孔恩微微一笑,&ldo;会吗?&rdo;
&ldo;那你拍到的奥黛蕾和东尼的照片呢?&rdo;
&ldo;都在达柯工厂大火里烧毁了。&rdo;阿尔特曼说,&ldo;那个浑蛋霍勒。&rdo;
米凯缓缓点头,拿起他的笔。法国都彭牌钢笔,以铅和钢制成,颇为沉重。笔尖触及纸面之后,仿佛那支钢笔自己完成了签名。
&ldo;谢了,&rdo;哈利说,&ldo;通话结束。&rdo;
他说完之后便听见刺耳的锉磨声,接着只听得见耳机外直升机引擎所发出的单调声响。他弯下麦克风,看出窗外。
太迟了。
刚才他通过无线电跟加勒穆恩机场塔台通话。塔台为了维护飞行安全,可以存取大部分数据,包括旅客名单。他们确认欧特&iddot;于默已在两天前持预订机票飞往哥本哈根。
乡间景致在直升机下方缓缓移动。
哈利想象东尼站在机场柜台前,手里拿着他凌虐并杀害的男子的护照。柜台服务员依照惯例比对护照姓名是否符合旅客名单,心想,这个牙套还真惊人‐‐如果他们真的会看旅客照片的话‐‐然后一抬头,就看见面前出现同样的牙套和可能刻意涂成褐色的牙齿。东尼可能得折弯和切断那副牙套,才能套得上他自己那些陶瓷般的贝齿。
直升机飞进暴风雨,雨水在树脂玻璃罩上炸开,弯弯曲曲地向两侧流去,最后消失。几秒钟后,暴风雨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中指。
东尼切下自己的中指,寄给哈利,作为转移注意力的最后工具,让警方认为他已经死了。此人可以被忘记、画掉、放到一边。东尼选择切下那根中指,让自己和哈利失去同一根手指,这纯粹是巧合吗?
可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呢?他那滴水不漏的不在场证明呢?
哈利设想过一个可能性,但最后还是推翻,因为冷血杀人犯十分罕见,而且冷血杀人犯的真正意义指的是不正常、扭曲的灵魂。但会不会还有第二个冷血杀人犯?难道答案很简单,东尼跟一个副手联手犯案?
&ldo;操!&rdo;哈利大喊,使得敏感的麦克风将这个字的尾音传到直升机上另外三人的耳机里。他看见延斯朝他斜眼看来。也许终究还是给延斯说中了。也许东尼正坐在某地,口里喝着烈酒,怀里抱着异国的野猫辣妹,露出笑容,因为他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