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来着?”高明礼摇头叹道:“很多人一直不明白,罗青虎一个镇长,根本不了解官府的事,他怎会知道张巡道一定会乘机发难。那刑房的旺山早就猜到有人在背后支招,这个人八成就是你。”
“……”林茂额头沁出汗珠,微微发颤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高明礼冷笑道:“你和罗青虎的交情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又和吴永南有仇,旺山肯定第一个怀疑到你头上!”
“啊……”林茂的眼里,终于只剩下惊恐之色。
高明礼说得没错,当初罗青虎之所以能在张巡道来时上告,就是林茂在背后使坏。林茂之所以会对吴道田表现的那么极端……是他害怕,看到吴道田,会让他神经过敏。
现在旺山怀疑是他在背后捣鬼,肯定会要自己老命的……
“大哥,救命……”林茂双膝一软,滑下椅子,又一次跪在地下。
“不是我不帮忙。”这次高明礼没让他起来,而是板着脸道:“弄不好,我就得罪旺山,听说过一段他就要去大名府了,你说我该交好他,还是得罪他?”
“大哥请放心,只要我能出得起,砸锅卖铁,绝对不含糊!”林茂反而松了口气,因为高明礼这话,分明就是要钱。
“这话说的,好像我管你要钱似的。”高明礼一脸正直道:“除了打点的花费,你一文钱不用多给。”
“那,我先准备一万两银子,如何?”他越是这么说,林茂就越不敢抠门,一咬牙道。
“一万两啊……”高明礼捏着小小的茶盅,享受的呷一口道:“先办办看吧,不够再说。”
“没问题,多谢哥哥。”林茂千恩万谢爬起来,又说了好些表决心的话,才离开吏房。
待他离去,高明礼挥手,一道元气裹住林茂的那杯茶,泼在地上,想了想,那元气又裹着那个茶盅飞到到废纸篓里,嘴里嘀咕道:“晦气之人不可碰!晦气之物不可留!”
待回到户房,林茂见大门已经锁了。原来散衙的时间一到,众书吏便把大门一锁,作鸟兽四散……浑不顾林茂。
见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林茂不胜悲凉,望着房门前的一丛残菊,滚下几滴泪珠。
他就这样狼狈的回到家。林司户是不住县衙吏舍的,他住在衙门两条街外的别院里。推开虚掩的院门迈步进去,林茂心说终于回家了,不用再受气了。谁知另一脚还没迈进去,他家的管家便操着根棍子出来,骂道:“你这叫花子,快滚出去!”说着就要打。
“是我……”林茂狼狈的躲开道。
“啊……”管家闻声惊呆了:“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掉沟里了?”
“没事儿。”林茂铁青着脸甩甩袖子,进去院子。他家从外头看不出什么,但一进去就发现,这是两套别院打通在一起了,里面出奇的轩敞精致,一重重门廊亭台、屋舍楼阁。后院里竟然还有半亩灵田,种满了各种灵草,中间竟然有棵百年的老参镇压气运,从外面看不出来,但里面真可谓是内有洞天!
他这套别院显然花了大心思,如不是亲见你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小吏的住处。
此刻,他一妻四妾俩孩子,正坐在灯火通明的饭厅里,有说有笑的吃饭。因为林茂常在外面应酬,这个点不回来,肯定是到外面快活去了,是以家里人也没等他。
正吃着饭,却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肮脏的男人闯进来。
一见到他,他六岁儿子尖叫一声:“鬼呀!”
他的妻妾怒道:“家丁们死哪去了,怎么让个叫花子进来了!”
“你他娘才是叫花子呢!”林茂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出来,像一头愤怒的疯狗,把餐桌上打得杯盘碎裂、汤水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