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去送送左华佗。”老娘又从腰间摸出一串铜钱,差不多十枚的样子,递给儿子。
左大夫见状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见着弟妹的钱了。”
“麻烦你那么多回,现在小二终于醒来了。”老娘大言不惭道。“这次把诊金一并结清了。”
左大夫迈步往外走,差点跌倒,一张稍显猥琐的脸上露出苦笑道:“合着我出诊一次,才值两三枚铜钱?”说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当是做好事了!”
“那多谢左华佗了。”老娘也不推让,便从儿子手里一把拿回铜钱,接着又说道:“等我家啥时候发达了,再专门给您老备一份大礼。”
“你敢送我还不敢要哩!”左大夫摇头大笑出门,吴道德赶紧送出去。
待大郎送左大夫走了,老娘瞥一眼儿媳道:“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家里再拮据,花过你一个铜板吗?”
老大媳妇脸一红,讪讪道:“我还不是为了家里面考虑。”说着便灰溜溜回屋了。
老娘哼一声,目光又转向儿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火大,高兴好理解。火大是因为,她这儿子是被人打伤的。奄奄一息的儿子,被隔壁的邻居张三娘路过时救下,官府也没破案,最后以‘斗殴’定案!
这几年,邻居张三娘没少帮衬这个家,和老娘更是好的像姐妹俩。三年前,他们一家搬到这槐树巷后,张三娘也买下了隔壁的院子。
半年前,张三娘救下吴二后,对吴二身上的伤,她比老娘还要上心,天天来看望。
但对这个游手好闲的儿子,老娘却有点绝望了。一想到他日后难免会故态复萌,还会害得家里雪上加霜,老娘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吴二刚刚醒过来,少不了一顿臭骂。
“日后再跟你算账!”老娘把儿子看了又看,最后狠剜一眼,便留下旺财和金花照看,她去院子里打理灵田去了。许是兴奋后的虚脱,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走到门口时,被门槛绊了一下。老娘踢一下门槛,怒道:“早晚锯下来烧柴禾!”
老娘走后,小妹金花将熬好的乌鸡汤,喂给吴道田喝。金花的性格很像老娘,但毕竟年幼,还不泼辣,只是活泼而已。她一边喂汤,一边叽叽喳喳,讲述吴道田昏迷后的情形,免不了也要数落他的不是。
通过小妹的话,吴道田知道家里虽然境况很不好,但要是没他这一生病,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欠一屁股债不说,家里的灵谷都不够吃,一天只能吃一顿灵谷,剩下两顿吃普通的大米凑合……
想到这,吴道田才意识到,方才老娘脚下踉跄,一个化气境后期的修行者,不应该这样,若是辟尘境还说的过去,老娘似是灵力消耗过度。
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病返贫’的说法,多少家庭就是这么败了的,是以对妹妹的话深信不疑,不禁生出老大的愧疚。
“族里和街坊的人都跟娘说,你肯定醒不了了,你被抬到家的时候,只有呼气,没有吸气,左大夫也说你的灵根被伤了,全身的血脉都在萎缩,拖一天花一天的钱,还得把整个家拖累坏了,还不如早了断利索。”
“也就是娘这样的脾气,认准了的事儿谁也拉不回,要是换了别人家,几个你也死得透透得了!这半年来,娘经常去烧香拜佛,在道观寺庙里许了一大堆的承诺,在以前,娘都不进道观寺庙的大门。”
“哥,就算我求你了。家里为了给你治病,欠了这么多债。等你好了,就安生找份活计,好么?”小妹说完就灰心了:“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能指望你改呢?”
被一个十岁的小妹妹鄙视成渣,吴道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哪还好意思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