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怨,字字悲寂寥。
阿史那从礼未曾听过这种曲子,明明悲悲戚戚得令人心烦,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被这个女子唱出,他也觉得感同身受,似乎瞧见因战争而失去自己情郎的女子,日日夜夜等待,战火蔓延到故乡后,只能逃走,无法留在故乡等待她的爱人。
“日日想,念啊念,
青丝成了白发,芙蓉面渐老。
终在黄泉,等到那个他……”
曲末,楚晨抬起的眸子清清冷冷的看着台下观众,起身把琵琶放到婢女手上,屈膝行了个礼,便欲告退。
“姑娘何必待下黄泉才找到?那个他就在这!”一道粗犷的声音忽然高声嚷嚷,楚晨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抬头张口,拍着自己的胸,古铜色的面容算不上俊美,却因着菱角分明的线条充满了狂野。
听了他的话,楚晨忍不住笑了一声,接着便瞧见那男子忽然的嘴巴张大,眼睛也瞪大不眨,一副傻愣愣的模样。
“还请这位郎君莫如此。”抬袖掩唇,一双美目乍暖怀寒,一见只觉如盈盈秋水般动人,然而细瞧却发现此人疏离人间,不愿放目红尘。
这一声郎君叫得轻轻柔柔,阿史那东都只觉得整个人身子都酥了,瞧着那弱不胜衣,纤弱如柳的身姿,长袖掩去的芙蓉面只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那眼睛极美,美得他只觉心魂也被勾去。
他哪曾见过这般绝色?不是草原儿女的爽朗张扬,柔如水波,淡如星华,纵是拒绝,也清幽婉转,温柔的让人心醉。
周围的观众此时竟也起哄了起来,
“南歌姑娘,我们阿史那副将军可是顶顶好的男儿啊!要不就跟了他吧?这可比你日日在这卖唱可好得多!”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子拍了手掌,高喝嬉笑道。
“此处人来客往,寻人自是极好。”楚晨也不恼,她可不认为他说她卖唱是轻贱她,草原儿女自是爽朗,对追逐美人习以为常,因为民族习俗,对于贞洁也不曾在意,看对眼了就共度一夜,有些女子甚至以入幕之宾众多而引以为豪。
不同地域的风俗自然不一样,天若国的风俗是华夏的翻版,而东突是草原游牧民族,风俗自然狂野开放更接近原始。
“阿史那将军非我意中人,我自是不愿违逆我自己的心意跟了他。”她浅笑嫣然,说出的话却颇为任性,“我并非卖身于此处,在此寄身,不过是欲寻我的心上人罢了。”
“姑娘有心上人了?是何模样的人?”阿史那东都问道,“不会是天若国那种瘦弱得风一吹就飘走的那啥儒生才子什么吧?”草原民族最崇尚力量武艺,对于那些柔弱得和娘们似的读书人,真真有些看不上。
楚晨知晓两国相互的轻蔑不过是文化差异而已,她虽今世在天若国转世了十二年,可是如今记忆复苏,她心中的家乡还是那个不知在那个世界存在的地球,对于天若国人对东突的仇恨,她知道,却没有太过感触。
“我的心上人自是这天底下最最俊美英武的男子,文武双全,风华绝世。”眼波流转,想到那个男子,她也忍不住浮现了几分笑意。然而想到此时他或许落入东突敌军之手,眸光有忍不住阴沉了,但面上依旧嫣然娇笑,瞧不出半点阴暗心思。
瞧着女子巧笑的容颜,衣袖微褪时露出宛如皓月的雪色手腕,阿史那东都忍不住搓了搓手,想上前摸上一把。
不过他知晓天若女子最是守礼,若真是唐突了,指不定要怎么厌恶他呢。
若只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他哪里管那么多?反正这个城池被他们攻下了,看上了哪个女人就掠走,可是对于这个女子,他不知怎的就是不忍心。
他不知道,若是被军师知晓他此时心境,定会取笑他一句:你竟也知晓怜香惜玉了。